第18章

江芊芊接到電話，手裏的咖啡杯一滑，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說什麼？她沒事？”

電話那頭的人用一種沒有感情的語調彙報：“是的，江小姐。目標昨晚遇襲，被宋修瑾的人救了，人已經回別墅，隻受了點皮外傷。”

“那個廢物！”江芊芊對著話筒吼，“人呢？動手的那個人呢？”

“失手就跑了，聯係不上。”

江芊芊直接掛斷了電話。

客廳裏，葉素蓮正敷著麵膜翻看雜誌，看見女兒腳步不穩地走進來，才把麵膜揭下來。

“怎麼了，這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媽！”江芊芊的嗓音抖著，人也亂了陣腳，“出事了！江夢秋那個賤人沒事！我找的人失手了！要是被他抓住，把我供出來怎麼辦？宋修瑾不會放過我們的！”

葉素蓮拿起紙巾，擦掉臉上的精華液。

“慌什麼。”她開口，“一個拿錢辦事的混混，能掀起多大的浪？”

“可他知道是我......”

“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了。”葉素蓮打斷她，把用過的紙巾丟進垃圾桶，“一條不聽話的狗，處理掉就是了。你以為我真的會把這種後患留著？”

江芊芊整個人僵住。

葉素蓮站起來，走到女兒麵前，伸手替她理順亂了的頭發。

“放心，媽媽已經找人把那條狗的嘴永遠堵上了。從今往後，這件事，沒人會知道。”

另一邊，江夢秋從別墅出來，準備去醫院換班。

剛走到院子裏，她就停住了腳步。

別墅門口，那輛她熟悉的黑色轎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輛陌生的黑色奧迪，車旁各站著個穿西裝的男人，身形筆挺，氣息沉穩。

她一走出來，那兩人的視線就落在了她身上，不帶任何情緒，隻是跟著。

江夢秋心裏一沉。

她知道這是宋修瑾的安排。昨晚的事，他不可能毫無動作。

可這種安排，在她看來，不是保護，更像是監視。

他的人，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這張用利益和演戲編織的網，正在一點點收緊，將她困在中央。

她什麼也沒說，坐上其中一輛車，報了醫院的地址。

車子平穩地駛出別墅區，江夢秋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手卻不自覺地收緊。

安寧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

這天下午，江夢秋正在給外婆讀報紙，手機突然在床頭櫃上震了一下。

她拿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想知道你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江夢秋的呼吸瞬間停滯。

她立刻坐直了身體，還沒等她回複，第二條信息緊跟著彈了出來。

是一段視頻。

視頻很短，畫麵晃動得厲害，光線也很昏暗，地點似乎是在醫院的病房裏。

鏡頭裏，她母親躺在病床上，麵容枯槁，身上插滿了管子，正費力地抬起手，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

江夢秋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母親臨終前的那段日子，是她心裏最深的傷口。

父親江華強以她學業為重為由，不許她長時間待在醫院，她每次去探望，都隻能待一小會兒。

母親最後到底想跟她說些什麼，成了她心裏永遠的遺憾。

她抖著手，想要把視頻再看一遍，新的短信又進來了。

【城西廢棄工廠，最大的那個倉庫。今晚九點，一個人來。】

【別想著報警，也別告訴任何人。否則，你永遠別想知道真相。】

江夢秋盯著那幾行字，周身的血液一點點變冷。

這是一個圈套。

她很清楚。

昨晚才有人想要她的命，今天就有人拿她母親的死來做誘餌。

這兩件事之間，不可能沒有關聯。

可那是她媽媽。

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外婆之外，唯一的溫暖和牽掛。

關於她去世的真相，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執念。

理智在尖叫著讓她別去，情感卻拖著她往深淵裏跳。

許久，她關掉手機屏幕，站起身。

“外婆，我出去一下，買點東西。”

她走到病房外，叫住一個護士，塞給她幾張百元鈔票，“麻煩你幫我多照看一下，我外婆要是有什麼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交代完一切，她沒有回別墅，而是直接去了醫院的後廚。

她在堆放雜物的角落裏站了很久，最後從一堆廢棄的廚具裏，翻出了一把用來剔骨的窄刃短刀。

刀身很薄，也很鋒利。

她將刀用布包好，藏進了風衣的內袋裏。

夜裏八點半，出租車在城西一個路口停下。

江夢秋付了錢，獨自走向遠處那片廠房的黑影。

公路兩旁什麼都沒有，隻有半人高的荒草。

夜風刮過，吹得她臉疼，草叢裏發出的沙沙聲讓人心裏發慌。

她按短信說的，找到最大的那個倉庫。

鐵門沒鎖，鏽住的門軸留出一條縫，剛好夠一個人進去。

她的手伸進衣袋，握緊了那把刀的刀柄，然後伸手推門。

鐵鏽和灰塵的味道撲麵而來，裏麵還夾著淡淡的腥氣。

她放慢腳步，借著房頂破洞漏下的月光往裏走。

倉庫正中，有個人趴在地上，身體擰成一個怪異的姿勢。

江夢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敢出聲，一點點挪過去。

“喂？”

再走近些，她看清了那人穿的是夾克衫和牛仔褲。

她用腳尖踢了踢那人的小腿。

那具身體隨著她的力道翻了過來。

一張布滿驚恐的臉正對著她，眼睛瞪得很大，望著黑漆漆的屋頂。

是那個搶劫犯！就是在醫院門口襲擊她的那個男人！

江夢秋腦子一空，向後踉蹌退開。

男人身下的那灘血，在月光下還在擴大。

空氣裏的腥味一下就重了。

他死了。

一個念頭就是跑。

她剛轉過身，又硬生生停住腳步。

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手抖得厲害，屏幕的光照得她眼睛疼。她找到號碼，手指準備按下去。

“吱——”

倉庫外響起急刹車的聲音。

好幾道手電筒的強光從門口和窗口同時射進來，把她整個人罩住。

“不許動！警察！”

“把手舉起來！”

江夢秋僵在原地，手裏還拿著手機。

光束晃得她睜不開眼。

她的腳邊，躺著一具屍體，而周圍，全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