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過了兩天，宋修瑾去公司處理堆積的公務。

江夢秋留在醫院，陪著外婆說話，給她讀報，日子過得難得安寧。

這種安寧在下午被打破。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江華強和江芊芊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江華強手裏還提著一個果籃，臉上堆著虛偽的笑，“爸爸來看看你外婆。”

江芊芊跟在他身後，那張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滿是不情願，看江夢秋的視線藏著怨毒。

江夢秋站起身，擋在病床前，把外婆護在身後。

“這裏不歡迎你們。”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江華強把果籃放在旁邊的桌上，擺出慈父的架子，“我聽說親家醒了，特地過來看看。我們商量一下，還是把她接回江家住，這裏的醫療條件哪有家裏好。”

“回家？”江夢秋覺得可笑，“是回哪個家？回那個你十幾年不踏足一次的老房子，還是回你那個用來看管人質的別墅？”

江華強臉上的笑掛不住了。“胡說八道什麼！我是你爸！”

“我爸？”江夢秋一字一句地反問，“我爸會拿我外婆的命來威脅我，去給他另一個女兒鋪路嗎？”

“你！”江華強被噎得說不出話。

江芊芊再也忍不住了，衝上前來，指著江夢秋的鼻子，“江夢秋你別給臉不要臉！爸好心來看你們，你什麼態度！”

她越說越氣，上次被宋修瑾趕出餐廳，又在酒店被耍的難堪湧上心頭。

“還有李念欣的事，是你幹的對不對？你讓宋修瑾去報複她！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芊芊！”江華強喝止她。

江夢秋看著江芊芊那張因嫉妒而扭曲的臉，隻覺得疲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隻知道，外婆現在很好，誰也別想再動她。”

她轉向江華強，說得清晰。“你確定要在這裏鬧，再得罪宋修瑾一次嗎？江家的生意，經得起他再動一次手嗎？”

宋修瑾這三個字，是她現在唯一的武器，也是最好用的武器。

果然，江華強不作聲了。

他盯著江夢秋，企圖從她臉上看出幾分心虛，可什麼都沒有。

這個女兒好像一夜之間就脫胎換骨，變得他完全不認識了。

權衡再三，他拉住還在不依不饒的江芊芊。“行了，我們走！”

江芊芊不甘心，“爸！就這麼算了？你看她那副樣子！”

“閉嘴！”江華強拽著她就往外走。

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江夢秋一眼，那裏麵全是威脅，“你別太得意。”

門被關上，病房裏又恢複了安靜。

一直到晚上，外婆睡熟了，江夢秋才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宋修瑾。

“我這邊有個會，走不開。我讓司機去醫院門口接你了。”他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透出淡淡的疲憊。

江夢秋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又看了看床上安睡的外婆。

“不用了，我等下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你別操心了。”

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很快傳來低沉的呼喚，“夢秋。”

“真的沒事，你忙你的吧。”她不想讓他再爭辯，匆匆掛了電話。

給外婆掖好被角，她跟護工交代了幾句，才背上包離開病房。

深夜的醫院走廊空曠無人，隻有她自己的腳步聲。

走出住院部大樓，一陣涼風吹來，讓她打了個哆嗦。

這個時間點，醫院門口已經沒什麼人了，路燈在地上投下昏黃的光暈。

她走到路邊，拿出手機準備叫車。

就在她低頭看屏幕的時候，一道黑影從旁邊的綠化帶裏竄了出來，一把搶過她的手機。

“別叫！”一個粗嘎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江夢秋心裏一沉，抬頭看去，是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隻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麵滿是貪婪。

她讓自己鎮定下來，把肩上的包取下來遞過去，“包和手機都給你，你走吧。”

男人卻沒接，他上下打量著她，視線落在她脖頸的藍鑽項鏈上，“還有這個，也給我摘下來！”

“這是假的，不值錢。”江夢秋往後退了一步。

“少廢話！”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老子說是真的就是真的！給我摘下來！”

他另一隻手就來扯她脖子上的項鏈。

江夢秋拚命掙紮，抬腳狠狠踩在他的腳上。

男人吃痛，反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火辣辣的疼讓她眼前發黑，整個人都撞在路邊的行道樹上。

男人沒給她喘息的機會，直接撲了上來，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臭娘們還敢反抗！今天就讓老子教教你怎麼做人！”

布料撕裂的聲響和男人汙穢的喘息混在一起，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她用盡全身力氣抵抗，指甲在男人手臂上劃出深深的血痕。

絕望中，她摸到了男人衣兜裏硬邦邦的手機，用盡全力抽出來，朝著他的頭就砸了下去。

男人悶哼一聲，動作停了。

就在江夢秋以為自己能逃脫的瞬間，他卻更加暴怒，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瞬間襲來，空氣被一點點抽離。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的時候，兩道黑影從夜色中衝了出來。

其中一人一腳踹在劫匪的後腰上，力道凶狠，直接將人踹翻在地。

另一人迅速上前，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將瑟瑟發抖的江夢秋裹進懷裏。

劫匪見勢不妙，連滾帶爬地起來，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深處。

“江小姐，您沒事吧？”那個將她護住的黑衣男人低聲開口，是之前在江家見過的保鏢。

江夢秋靠著樹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頰高高腫起，脖子上全是駭人的紅痕。

她驚魂未定，隻能點點頭。

“我們已經報警了，需要帶您去一趟警局做筆錄。”

警局的燈光刺眼。

江夢秋坐在長椅上，一杯熱水捧在手裏，可身體還是抖個不停。

一個女警在旁邊輕聲問話，給她做筆錄。

警局的門突然被推開，發出一聲響。

宋修瑾從門外進來。他身上是白天的襯衫，外麵罩了件風衣，頭發有點亂。

他一進來就看見了角落裏的江夢秋。

等看清她臉頰的紅腫和脖子上的勒痕，他整個人都定住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幾步走到她麵前，蹲了下來。

他伸出手，懸在她臉頰的傷旁邊，停住了，沒敢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