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溫雁寧的腦袋傳來一陣陣疼痛，她艱難地睜開眼，強撐著身子坐起來，一時間竟然有點恍惚自己究竟是在哪裏。

沈靳言正坐在她的床頭，見她醒來連忙拉住她的手，一臉關切地詢問：“怎麼樣還好嗎？我忘了你有幽閉恐懼症，早知道多點些蠟燭。”

溫雁寧緊緊咬住下嘴唇，沒有說話。

沈靳言似乎覺察到她的情緒，並沒有安慰，而是急於轉換話題：“明天是歲歲的生日宴，你提早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去。”

“還有，她喜歡你那枚克裏斯蒂夫藍寶石戒指，你送給她吧。”

溫雁寧的胸口像是被重拳砸中，她苦笑：“沈靳言，那是我們的求婚戒指。”

他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開口：“隻是個戒指而已，她想要你就給她唄，等過段時間我再買更貴的給你，不會讓你吃虧的。”

溫雁寧緩緩閉上眼睛，她的心已經痛到麻木了。

隻是替她生個孩子，隻是場陰婚儀式，隻是個求婚戒指......

溫雁寧睜開眼，笑得有幾分譏諷：“好啊，戒指我可以給。不過你說我要以沈靳言妻子的名義送，還是唐歲歲母親的名義送？”

“畢竟我現在這個跟她爸配陰婚的女人，怎麼著也算她半個媽吧，送我女兒戒指也算是應該——”

“溫雁寧！”

話音未落就被沈靳言的怒吼打斷，

他的怒火劈頭蓋臉襲來：“你瘋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就是枚戒指，不就是場陰婚儀式，用得著你這麼斤斤計較？”

他胸口極速起伏，雙眼因為憤怒漲得通紅，

“你真是變得越來越像個潑婦，好好反省自己，別讓我再看到你發瘋！”

說完，他轉身“砰”地一聲甩上房門離去。

而溫雁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癱坐在床上，終於無聲地掉下了眼淚。

是她變了嗎？

她沒有變，她隻是不想忍了。

為什麼她隻是不想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玩得團團轉。

為什麼她隻是拒絕他們那些荒唐又勉強的要求，她就變成了潑婦呢？

她從首飾盒裏拿出那枚藍寶石戒指，恍惚間想起沈靳言單膝跪地，深情款款地向她求婚的樣子，馳騁商場的京圈太子爺害羞得紅了臉，將戒指捧到她的麵前，

他說：“寧寧，嫁給我吧，我會給你幸福，我會愛你，直到永遠。”

沈靳言，你的永遠有多遠？

溫雁寧哭夠了以後，顫抖著手給醫院打去電話，取消了她預約的流產手術，她承認她之前的的確確不想留下這個孩子。

但在寺廟那個黑暗的房間裏，她感受到了她小腹的微弱心跳，她感受到了有個幼小的生命在無條件陪伴著她，也是那一刻她突然堅定了要把孩子生下來的想法。

隔天的生日宴辦得極盡繁華。

沈靳言和唐歲歲的二代朋友幾乎都到了場，他們暢聊年少輕狂，家族榮光，

相比之下，頂著虛假名媛身份的溫雁寧顯得格格不入。

“不就是個假名媛，還真以為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等到時候真相敗露，我看光是沈家的長輩就饒不了她。”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我看某些人的豪門夢也該醒了。”

“真以為能騙一輩子嗎？天底下還真有這種上不了台麵的蠢貨？我看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細細密密的議論聲像數千萬根鋼針紮進溫雁寧的胸口。

原來她拚命守護的秘密，隻不過是她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料。

溫雁寧深吸一口氣後，懶得理會，躲進了休息室，

然而她還沒坐下多久，唐歲歲就追了進來。

她卸下偽裝，臉上掛著陰冷的笑，

“溫雁寧，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肮臟的窮鬼，憑著和我長得有幾分像的臉爬上了靳言哥哥的床，就真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真是看見你就惡心，實話告訴你吧，你別以為靳言哥哥娶你是因為喜歡你，他隻不過是因為你能生，想讓你用你這張跟我有幾分像的臉給我生個孩子而已。”

她挑了挑眉，笑得越來越洋洋得意：“不過我現在不想要小孩了，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靳言哥哥馬上踹了你。”

溫雁寧捏緊雙拳看著她，良久才說：“說夠了嗎？”

她半揚起嘴角，笑得譏諷，

“唐歲歲，我好歹也算你半個媽吧，這是你跟媽媽說話的態度嗎？”

唐歲歲被溫雁寧這句充滿挑釁的話徹底激怒，她瞳孔放大：“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你瘋了是不是！”

溫雁寧已經懶得再忍氣吞聲，她衝上前抓住唐歲歲的頭發就往牆上砸，

她冷笑兩聲：“痛吧？看來我泰拳的學費沒白交。唐歲歲，你知道嗎？我為了懷孕所承受的比這痛得多！”

唐歲歲吃痛地尖叫，鮮血順著她的額頭緩緩流下，模糊了她的一絲不苟的妝容，她不斷掙紮想要拍開溫雁寧的手，卻被溫雁寧再一次用力摔在地上，

她扯住唐歲歲的頭發，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故意刺激，

“就算我的身份是假的又怎樣？我不還是沈靳言明麵上的老婆嗎？隻要我不生，隻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你依舊是上不了台麵的小三。”

溫雁寧輕輕拍了拍唐歲歲的臉，隨後突然一巴掌重重地甩了過去，

“這一巴掌是還給你的。”

唐歲歲咬牙切齒地瞪著她，眼淚混著鮮血，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你！你今天敢打我，要是讓靳言哥哥知道，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信不信他會把你活活弄死！”

溫雁寧當然知道沈靳言不會放過她。

可是那又怎樣？

難道她今天不撒潑，沈靳言就會善待她嗎？

她因為愛他，所以選擇忍氣吞聲，現在不愛了，她自然要睚眥必報。

溫雁寧抓起唐歲歲的頭發，將她的頭狠狠地往地上砸，

“我是你媽，媽媽教訓女兒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不是你讓我跟你爸配陰婚的嗎？怎麼現在又不認我這個媽了？”

她將她的滿腔怨恨統統發泄出來，

“還想讓我生了孩子給你養？憑什麼？唐歲歲，你以為我真的會像個軟柿子一樣讓你們捏個夠嗎？反正我現在已經是你媽了，讓你給你媽磕兩個頭也算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