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我錯了，阿陽隻是聯姻的工具，是為了安撫降軍，我從未想過要負你！”爹爹終於慌了。

他跪了下來，死死抓住娘親的衣角。

“我馬上就送她走，婉兒，你別不要我。”

阿娘抱著我，一步步走向通道深處，背影決絕。

她連頭都未曾回一下。

“太晚了。”她的聲音飄散在亂流裏。

爹爹眼裏的悔恨和痛苦濃烈得幾乎要溢出來。

我小小的手抓著阿娘的衣襟，心裏忽然有了一點點動搖。

也許......爹爹隻是一時糊塗？他看起來真的好難過。

可就在我們半個身子都踏入通道深處時，爹爹突然麵目猙獰地嘶吼起來。

他抓住了我露在外麵的一隻腳踝。

“你要走就自己走，把安安留下！”

阿娘的身子僵住了。

她回頭，看著狀若瘋魔的爹爹，眼底是無盡的悲哀。

爹爹見狀，以為自己抓住了阿娘的軟肋，臉上的表情愈發瘋狂和惡毒。

“你敢走，我就讓她給你陪葬，我告訴全天下，你是勾結敵國的妖婦，安安就是你生下的妖孽！”

“我會把她丟進軍營，讓她受盡折辱，生不如死。”

他用這世上最惡毒的語言，威脅著那個曾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也徹底，打碎了我心裏最後一絲幻想。

爹爹不再是那個會教我寫字的爹爹了。

他變成了一個吃人的妖怪。

【係統，通道即將關閉，請宿主立刻做出選擇。】

冰冷的聲音催促著。

爹爹抓著我的腳踝，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疼得我眼淚直流。

他赤紅著雙眼，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瘋狂。

他篤定，阿娘舍不得我。

我看著阿娘臉上那足以淹沒一切的痛苦，忽然就不想再讓她為難了。

她為我們父女，已經付出了她的一生。

剩下的路，不該再被我拖累。

我張開嘴，用盡發燒時積攢的最後一點力氣，狠狠咬在了爹爹的手腕上！

“啊！”

爹爹吃痛，下意識地鬆了手。

就是現在！

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反手將阿娘往通道深處用力一推。

我衝她聲嘶力竭地喊，哭得滿臉都是淚水和鼻涕：“娘親，快走，安安不怕，你快走！”

阿娘滿目驚恐地看著我，伸出手想拉住我。

“安安！”

可通道的吸力是那樣巨大，她根本無法回頭。

娘親的身影，在光芒中消失不見。

“不！”

爹爹瘋了一般撲向通道消失的地方，卻隻撲了個空。

下一秒，他猛地轉身，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我。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臉上。

我那麼小，那麼輕，直接被他一巴掌扇飛了出去，撞在冰冷的石階上。

耳朵裏嗡嗡地響，什麼也聽不見了，半邊臉火辣辣地疼，然後就麻了。

“你這個孽障！”

他衝過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提了起來，他的臉離我好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和那個公主身上的香粉味。

“你把你娘親推走了，你怎麼敢......”

“你把她還給我！”

我看著他扭曲的臉，忽然覺得很可笑。

我張了張嘴，一口血沫湧了上來：“爹爹，是你，把阿娘弄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