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開往寺廟的路上,李娟嘴裏還念念有詞。
“死丫頭片子,敢咒我遭報應,今天非要求個符鎮一鎮這晦氣。”
她看著後視鏡裏狼狽不堪的我,臉上滿是得意的冷笑。
司機老王還在旁邊幫腔:“就是,主任,跟這種沒見識的人生氣,不值得。”
我一言不發,隻是死死地盯著他們。
我的沉默,似乎讓他們覺得更加快意。
救護車在寺廟門口停下。
李娟又像之前一樣,把我鎖在了車裏。
她春風滿麵地去“請符”,留下我和一車冰冷的急救設備,以及一個正在逝去的生命。
我看著計價器上跳動的時間,從接到電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分鐘。
股動脈破裂,黃金救援時間隻有短短幾分鐘。
四十分鐘,足以讓一個成年人流幹血液,更何況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我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是我沒用。
是我救不了他。
無盡的自責和憤怒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拚命地捶打著車窗,嘶吼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李娟心滿意足地拿著一個黃色錦囊回來了。
她把錦囊小心翼翼地放進鉑金包裏,仿佛那是什麼絕世珍寶。
“好了,晦氣去完了,該辦正事了。”
她終於恩賜般地讓司機開往事故現場。
老王重新設定了導航,報出地址:“主任,去幸福花園小區是吧?”
李娟正欣賞著自己的新包,聞言愣了一下:
“幸福花園?這不是......我們家住的小區嗎?”
老王也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對,就是你家小區。”
李娟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又舒展開來,嗤笑一聲: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原來是咱們小區的。能出什麼事,估計又是哪家孩子調皮磕破頭,家長大驚小怪罷了。”
她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開始催促:“開快點,早點弄完我還得回去準備晚上的酒會呢。”
在耽誤了整整一個小時後,我們終於抵達了事發小區的樓下。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提著急救箱衝下車。
可一隻手卻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是李娟。
“不急。”她朝不遠處努了努嘴,“先去那邊看看。”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愣住了。
另一棟樓下,確實圍著一小撮人。
一個打扮闊氣的女人,正抱著一個看起來隻是擦破了點皮、正在大聲哭鬧的孩子。
旁邊還站著一個點頭哈腰,像是物業經理的男人。
“那是誰?”我沒明白她的意思。
李娟的眼睛裏閃爍著算計的光芒,她壓低聲音,興奮地對我說:
“那是我們醫院最大投資商王總的太太!她兒子摔了一跤,正是我們表現的好機會!”
“先去給她兒子處理傷口,在她麵前露個臉,比救那個半死不活的窮小子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