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在我快要被這無盡的煎熬逼瘋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孩子父親打來的。

我顫抖著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男人沙啞絕望的聲音傳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醫生，求求你們......孩子他......他沒呼吸了......”

“家屬誇大其詞是常態，嚇唬誰呢？”

李娟提著一個巨大的禮服盒從幹洗店出來，聽到我轉述的話，臉上滿是不屑。

我握著早已掛斷的電話，手腳冰涼。

那個父親最後一聲絕望的泣不成聲，還在我耳邊回響。

我看著李娟那張因為嫉妒而扭曲的臉，隻覺得她像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李娟，你會遭報應的。”我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

李娟似乎被我的眼神嚇到，但隨即又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報應？我的報應就是事業蒸蒸日上，家庭美滿幸福。而你，陳曦，你的報應就是一輩子被我踩在腳下！”

她坐回副駕駛，把那個巨大的禮服盒塞到後車廂，占據了大量的空間。

救護車終於再次啟動。

我內心瘋狂祈禱著，祈禱那個孩子還有一線生機，祈禱奇跡能夠發生。

然而，李娟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原本陰沉的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哎呀，是大師啊！您出關了？太好了太好了！”

掛了電話，她臉上喜不自勝，立刻對司機下達了新的指令。

“老王，快，改道去靜安寺！張大師剛剛出關，我得趕緊去求一道事業符！”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買包，取禮服，現在竟然還要去拜神！

在這個人命懸於一線的時刻！

“李娟！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我徹底崩潰了，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想搶奪方向盤。

“那是一條人命！不是你的事業墊腳石！”我哭喊著，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李娟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而來的便是暴怒。

她一把抓住我的頭發，狠狠地將我的頭往車窗上撞。

“瘋了的是你！你個烏鴉嘴！我這是在為醫院的未來著想！拿下王總的投資，能救更多的人！你這種死腦筋一輩子都沒出息！”

司機老王也急忙一腳刹車，回頭幫著李娟把我死死按在座位上。

我的額頭磕在玻璃上，傳來一陣劇痛，但我感覺不到。

心裏的痛，早已將一切淹沒。

我徹底死心了。

我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知道指望這兩個人渣是沒用了。

我冷靜下來，掙紮著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

我要繞過李娟，直接向醫院急救中心彙報這裏的情況，請求他們立刻另外派車！

就在我即將撥出號碼的那一刻。

一隻手快如閃電地伸了過來，一把奪走了我的手機。

是李娟。

她發現了我意圖，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想告狀？門兒都沒有！”

說完，她揚起手，將我的手機狠狠地砸在了車廂的地板上。

“啪”的一聲脆響。

手機屏幕瞬間四分五裂，黑了下去。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所有的希望，連同那塊破碎的屏幕一起，被徹底粉碎。

我被徹底孤立在這輛正駛向寺廟，而不是事故現場的救護車上。

像被關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盒。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