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延衝進門時,先是一句低咒,隨即瞥見我血肉模糊的指尖。
他眼神驟然冰冷。
“混賬東西!”
他低吼著,毫無預兆地箭步上前,揪住江述的衣領。
一個幹脆利落的過肩摔,將江述狠狠摜倒在地!
沉悶的撞擊聲,讓江述徹底懵了。
他掙紮著抬頭,看看裴延又看看我。
最後目光掃過裴延身後穿著製服的專業安保人員,嘶聲質問:
“黎落!你鬧夠沒有!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我扯了扯嘴角,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給你的明漪騰地方,不過現在看來……”
我目光掃過蜷在地上捂著小腹抽噎的葉明漪,以及狼狽爬起的江述,笑意冰冷。
“純屬多餘。”
地上的葉明漪猛地抬起頭,尖聲哭喊:
“報警!快報警!你們都瞎了嗎?
“是她打我!是她傷了我!讓警察把她抓走!”
我沒理會葉明漪的尖叫,徑直走到安保隊長身邊,抽出他隨身攜帶的警棍。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
我揚手,朝著壁爐上方懸掛的那幅巨大的、鑲嵌著水晶邊框的婚紗油畫,狠狠砸了下去!
“嘩啦!”
水晶碎裂,畫布撕裂。
如同我們之間早已腐朽不堪的所謂誓言,瞬間化為狼藉。
我將警棍丟回給還未回過神的隊長,目光掃過一地碎片。
“被野雞碰過的東西太惡心,我不要了。”
“惡心?到底誰惡心!”
葉明漪不顧腹痛,掙紮著嘶喊,淚水混著臉上的汙跡。
“落落!我從沒想過搶走江述!我隻是……隻是仰慕他!你為什麼要這樣毀我?!
“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孩的名聲有多重要!”
她突然像抓住了什麼把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惡毒的尖利。
“江述早就告訴我了!你當年為了錢,差點把自己賣給那個老男人!你自己不擇手段,就看誰都覺得肮臟下作!”
“葉明漪!你給我閉嘴!”
江述臉色煞白,厲聲喝止,試圖撲過去捂住她的嘴。
我站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又轟然衝上頭頂。
原來如此。
我曾天真地以為,江述隻是一時迷失。
我曾無數次在深夜說服自己,想著給他時間。
等他看清葉明漪的把戲,等他愧疚地回頭,等他親口對我說一句:“對不起,我錯了。”
我曾想過,或許該再給這份感情一次機會,一次包容。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心底最深、最痛的傷疤,竟然成了他向葉明漪傾訴的“故事”!
為了讓江述母親插隊排上手術,不得不虛與委蛇周旋在豺狼虎豹間的夜晚,差點被那個畜生得逞的驚魂一夜。
成了葉明漪此刻用來刺穿我的、淬了毒的匕首!
誰又知道,那個夜晚,我是如何用碎酒瓶抵著自己脖子才逃出生天?
無人知曉。
人們隻會津津樂道於“她差點把自己賣了”的香豔臆測。
我以為江述是懂我的,是站在我這邊的堡壘。
原來,堡壘的基石,早已被他親手鑿空。
心臟窒息般的疼痛,讓我幾乎站立不穩。
我卻還要逼自己直視那個慌亂失措的男人。
我看著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讓聲音維持著可悲的平穩:
“江述。
“別讓我,連最後一點對你的憐憫,都變成徹底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