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廊裏死一般的寂靜,空氣仿佛凝固成冰。
譚詩妤的耳光。
秦程嶼的質問。
司唐禮的出現。
三者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難堪,憤怒,還有一絲被窺破狼狽的羞恥。
讓她渾身血液都衝上了頭頂。
要他?
還是要我?
秦程嶼憑什麼問出這種話?
他把自己當成什麼?
一個可以被選擇的戰利品?
譚詩妤氣得發笑,眼底卻泛起一層水霧。
她用力去掰秦程嶼的手,聲音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秦程嶼,你喝醉了,放手!”
秦程嶼非但沒放,反而攥得更緊,酒意混雜著偏執的怒火在他眼中燃燒。
他死死盯著司唐禮,仿佛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
“詩妤,你還沒回答我。”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命令的口吻。
“秦總。”
司唐禮溫潤的聲音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上前一步,擋在譚詩妤身前。
“您喝醉了,詩妤一個女孩子,您這樣抓著她,會弄疼她的。”
他話說得客氣,卻帶著一種天然的保護姿態。
秦程嶼冷笑一聲,猩紅的眼眸掃過司唐禮那張斯文俊雅的臉。
“我的太太,我疼不疼,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關心?”
他故意加重了“我的太太”四個字,像是在宣示主權。
司唐禮沒有理會秦程嶼的挑釁,而是轉向譚詩妤。
“詩詩,你還好嗎?”
他聲音不大不小,卻清晰地傳進秦程嶼的耳朵裏。
詩詩!
這兩個字像一顆炸雷,在秦程嶼的腦海裏轟然炸開!
白天的懷疑?
晚上的恐慌!
此刻被司唐禮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證實,並狠狠地撕開了血淋淋的傷口。
“你叫我老婆什麼?!”
秦程嶼的理智徹底崩斷。
他猛地一把將譚詩妤拽到自己身後,高大的身軀完全擋住了司唐禮的視線,那雙桃花眼此刻充斥著駭人的戾氣。
“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我老婆好不好輪得到你來插嘴?!”
他一步步逼近司唐禮,周身散發的寒意幾乎能將人凍結。
“詩詩也是你能叫的?譚詩妤是我秦程嶼的太太,這輩子都是!你想都別想!”
司唐禮麵對他滔天的怒火,卻依舊鎮定自若,甚至還扶了扶眼鏡。
“秦總,我隻是詩妤的朋友,看到朋友被丈夫當眾糾纏騷擾,我不能坐視不理。”
“騷擾?”
秦程嶼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裏卻滿是陰冷的殺意。
“我碰我老婆,叫騷擾?”
他猛地轉頭,看向被他護在身後的譚詩妤。
“詩妤,你告訴他,我是誰!”
譚詩妤被他拽得生疼,看著眼前這荒唐至極的一幕,隻覺得心力交瘁。
她受夠了!
受夠了秦程嶼的喜怒無常。
受夠了他自以為是的保護和傷害。
也受夠了自己在這段腐爛的關係裏不斷沉淪。
她猛地甩開秦程嶼的手,力氣大得讓他都踉蹌了一下。
“夠了!”
她清冷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決絕的冰冷,讓兩個對峙的男人同時看向她。
“秦程嶼,別再發瘋了,真的很難看。”
她甚至沒有多看他臉上那個清晰的巴掌印一眼,目光轉向司唐禮,帶著滿眼的疲憊。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說完,她不再理會任何人,轉身就走。
她一秒鐘都不想再待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她剛邁出一步,手腕就再次被一股巨力攥住。
這一次,秦程嶼沒有再吼,也沒有再發瘋。
他隻是站在她身後,牢牢地鉗製著她,走廊昏暗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看不清表情。
隻有他低沉到極致,仿佛從地獄裏傳來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譚詩妤的耳膜。
“譚詩妤,你敢再走一步試試。”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後,帶著酒氣和絕望。
“你威脅我?”
譚詩妤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秦程嶼最後的防線。
他的威脅,在她聽來,和那些糾纏不休的無賴有什麼區別?
絕望和疲憊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甚至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木然地看著他。
那雙曾經盛滿星光的眼眸,此刻隻剩下死寂的灰。
“秦總,強扭的瓜不甜。”
司唐禮的聲音再次響起,溫潤依舊。
他無視秦程嶼身上足以將人淩遲的煞氣,徑直走到譚詩妤麵前,沒有再看秦程嶼,仿佛那頭暴怒的野獸隻是空氣。
他的目光專注而溫柔,全部落在譚詩妤蒼白的臉上。
“詩妤。”
他從西裝內袋裏取出一張名片,遞到她麵前。
名片的設計極簡,純白的底,隻燙著一串電話和“司唐禮”三個字,字體清雋,一如其人。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有任何事,無論什麼事,隨時可以找我。”
譚詩妤的睫毛顫了顫,視線從那張名片,緩緩移到司唐禮的臉上。
那雙金絲眼鏡後的眼睛裏,是她久違了的、純粹的關切與擔憂。
沒有算計,沒有強迫,沒有瘋狂的占有欲。
秦程嶼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她要去接。
她竟然要去接那個野男人的名片!
這像一盆滾燙的岩漿,從秦程嶼的頭頂澆下,將他最後一絲理智燒得灰飛煙滅。
就在譚詩妤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張名片時,一隻大手快如閃電,猛地將那張薄薄的紙片奪了過去!
“找他?”
秦程嶼的聲音低得可怕,他死死盯著手裏的名片,然後當著司唐禮和譚詩妤的麵,慢條斯理地,將它撕成了兩半......
再撕成四半......
細碎的紙屑,如同紛揚的雪,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飄落。
“你想找誰?”
他抬起頭,那雙猩紅的桃花眼直勾勾地鎖著譚詩妤.
“譚詩妤,我還沒死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下家了?”
“秦程嶼!”
譚詩妤被他瘋魔的樣子驚得後退一步,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瘋了!放開我!”
她尖叫著掙紮,可他的手像一把鐵鉗,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