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放棄了入朝為官的機會,洗手作羹湯,成了他的王妃。
我以為,隻要我足夠賢惠,足夠努力。
我就能經營好這個家。
可現實,卻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麟兒出生的那天。
老王妃帶著一群嬤嬤闖進產房,直接把孩子抱走了。
她看著虛弱得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的我,眼裏滿是嫌棄。
“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懂什麼教養?”
“世子是王府的未來,必須由我親自撫養。”
“至於你,養好身子,伺候好王爺才是正經。”
我哭著求裴寂。
求他把孩子還給我。
裴寂卻隻是皺著眉,一臉的不耐煩。
“母妃也是為了麟兒好。”
“你那些酸腐的文人習氣,別帶壞了孩子。”
“再說了,母妃年紀大了,讓她帶孩子也能解解悶,你別這麼不懂事。”
不懂事。
這三個字,成了我在王府十年的枷鎖。
因為我不懂事,所以我不能見孩子。
因為我不懂事,所以我不能過問王府的開支。
因為我不懂事,所以我必須忍受他一個接一個地往府裏抬人。
直到柳如煙進門。
她是教坊司的花魁,生得一副好皮囊,最擅長察言觀色。
她一來,就哄得老太妃眉開眼笑。
哄得裴寂夜夜留宿。
甚至連我的親生兒子,都圍著她轉,一口一個“如煙娘親”。
那天是麟兒的生辰。
我熬了半個月,親手給他做了一雙虎頭鞋,還繡了他最喜歡的錦鯉。
我想著,趁著生辰,能不能求裴寂讓我陪麟兒吃頓飯。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也好。
我捧著鞋子,滿懷期待地去了前廳。
卻看到麟兒正騎在裴寂的脖子上,手裏拿著柳如煙送的純金長命鎖,笑得合不攏嘴。
看到我進來。
原本熱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麟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指著我,大聲喊道:
“又是這個窮酸女人!”
“父王,我不想要她的破鞋子!”
“難看死了!還是如煙娘親送的金鎖好!”
說完,他抓起桌上的糕點,狠狠地朝我砸來。
糕點砸在我的額頭上,碎屑掉進了眼睛裏。
生疼。
但我沒有擦。
我隻是看著那個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看著那個我日日夜夜牽掛的孩子。
心裏空落落的。
裴寂不僅沒責怪麟兒,反而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
“麟兒說得對,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確實配不上我們世子。”
然後,他轉過頭,冷冷地看著我。
“還不快滾?”
“別在這掃了大家的興!”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內的。
隻覺得渾身發冷,骨頭縫裏都透著寒氣。
那雙虎頭鞋,被我扔進了火盆裏。
火苗竄上來,瞬間吞噬了那兩條栩栩如生的錦鯉。
就像我這些年的付出。
化為灰燼,什麼都沒留下。
那天晚上,父親病重的消息傳來了。
父親一生為官清廉,兩袖清風。
為了供我讀書,早已家徒四壁。
如今病倒,連請大夫的錢都沒有。
我發了瘋一樣去找裴寂。
我想求他,借我一點銀子。
哪怕是預支我下個月的月例也好。
隻要能救父親,讓我做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