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清要改變這局勢走向,看起來難如登天。
因為不管是阻止太子自縊,還是讓杜家與太子心腹聯手,甚至是提醒宋染不讓無詔回京,她現在是一樣都做不到的。
就算她此刻跑去敲大門告訴這些人,別上當,也不可能有人會相信她,隻會拿她當瘋子看。
曲清用自己不太蠢笨的腦袋想了很久,上一世宣帝之所以是唯一贏家,是因為宣帝一早就摸清楚了人心。
他用短期利益困住了這些人,最後把控全局,讓所有人措手不及,不得不往他安排的方向走下去。
所以,這一世,隻要水能夠被攪得夠渾,每個重要人物都在發瘋,宣帝不就如願不了了嗎?
甚至最後宣帝還需要借助宋染的力量,才能擺得平混亂的局勢。
而趙仁作為宣帝第一隱形打手,在段時間應該要開始布局替換太子心腹。
趙仁雖在當官的時間夠久,但他現在還沒把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坐熱乎,更沒在宣帝的支持下在朝堂經營十年。
現在滿朝到處都是杜家、石家的人。
他趙仁現在能用的人,幾乎都是時瀠書院出來的那些李家門生。
所以,現在隻要李家不想摻和,那趙仁用人就不能得心應手,就不能宣帝指哪兒打哪兒了。
李老夫人的幼女趙華,嫁了杜家嫡長子杜信。
趙華這杜家長媳在杜家很是能說得上話,最近兩日就要回趙家來看望母親。
如果杜家動了,還跟太子心腹一條心,那太子黨也不是那麼好撬的。
石家見杜家積極,自然是不願意吃虧的,兩邊爭起來,宣帝哪還能事事順心。
曲清每晚都在房裏研究第二天如何給李老夫人和張氏吹耳邊風,如何才能自然地讓她們往目前朝堂的事兒上想。
她演技好,張氏不疑她,很容易跟著她的話走,加上最近朝中形勢的確敏感,張氏一上頭,邀功似的天天往李老夫人跟前湊。
李老夫人覺得張氏想多了,張氏還關起門來勸李老夫人,甚至讓老夫人提醒自個兒小姑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婆婆媳婦小姑最近常常一起蛐蛐,趙華過去五年回娘家的次數,都沒有最近一個月多。
曲清清楚,這幾個女人,出身好,有地位、有手段,雖常年在內宅,但心並不比男人低。
在後院打轉幾十年,能在男人前露大臉了,還不使盡渾身解數?
曲清很滿意,越來越覺得自己這步棋走得值,甚至是完美。
趙仁城府深又如何,還不是要受內宅女子牽製。
杜家石家謹慎又如何,家裏女人不想清淨,那就清淨不了。
女人的作用有多大,枕邊風有多厲害,這一點她曲清最是明白,也最有發言權。
畢竟上一輩子,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晉王殿下,就是被她這個傻女人給害死的。
——
初冬的雨絲冰冷黏膩,纏纏綿綿地籠罩著京郊小道。
一隊風塵仆仆的馬隊正在路邊的茶寮休整。
簡陋的木桌旁站著一男子,玄色大氅翻卷著雨水,他負手而立,身形修長如瓊枝玉樹,下頜泛著淡青倦色,但眉間倦色難掩鋒芒,一雙鳳眼深邃如寒潭,縱是未發一語,周身散發的凜冽氣場已讓周遭空氣為之凝滯。
身旁一黑衣侍衛雙上遞上一碗熱茶,“王爺,時風應該快回來了。”
宋染接過茶碗,指尖冰涼,捧著那碗粗劣的茶水,察覺不到絲毫暖意。
他的兄長,當朝太子,自縊?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