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曲清說完後低頭避開張氏的目光，還抬手擦了擦眼角。

“第一次見夫君是在我二哥的詩會。他與夫君都在時瀠書院，又一同中舉，關係自是比其他學子更親近些。”

曲清的二哥就是易氏的長子曲溪，跟趙章同期，這張氏是知道的，隻是這曲清原來在之前就遇見過她的章兒了？

“夫君那一手字、那些文章，說是我大齊最有才華的人也不為過。那時我就......就......就對夫君，動了心。”

曲清說這話時微微紅了耳根，手中錦帕半遮麵，眼角帶淚，嘴角含笑，連張氏身邊的秦嬤嬤都看入了神。

“眼下母親才是我的親人，什麼家醜不家醜的我也不在乎了。其實清兒在曲家的日子並不好過，祖母、祖父不疼我，父親不管我，我那繼母心裏隻有她那一雙兒女，天天算計我。要不是我哥哥還有點軍功在身，我恐怕早就被那繼母扒皮吃肉了。”

“可哥哥遠在邊關啊，沒法為我做主。那時我偷偷問過二哥，二哥說趙家公子哪是我能高攀的。可轉頭，夫君便和我堂姐定了親。”

“我大伯父的官職還沒我父親高呢，憑什麼堂姐可以我不行。好不容易我歇了心思，但後來大伯母突然在家裏鬧起來，甚至和堂姐一起以死相逼，不願嫁與夫君，說，說夫君身子不行。”

張氏聽到這裏臉色一沉，一個從六品官的女兒，還敢挑剔她章兒，什麼東西。

“我聽聞夫君病了，心裏一急，就說我願嫁。清兒感謝母親沒有嫌棄，願意接納我為兒媳。雖然夫君已經去了，但我好歹與夫君終成夫妻，過了這一個多月雙宿雙棲的日子，清兒值了。”

張氏看著曲清豆大的淚珠一個接一個地掉，心裏不免也有些動容。

她的章兒當初大夫都說救不了，這丫頭不管是為了擺脫繼母的苛待，還是真喜歡章兒，反正就是不顧一切地嫁了進來。

嫁進來不說，還真聽她的話，給章兒用了藥，兩人圓了房。

“可恨老天不開眼，清兒沒能給夫君留下一子半女。”曲清說到這裏，已是掩麵痛哭了。

演哭戲可是她曲清最拿手的。

上一世宋染最見不得她哭，她隻要一流淚，要天上的星星宋染也會去為她尋來。

無論什麼事，稍不滿意她便在宋染麵前哭，時間久了，她這淚就漸漸收放自如了。

抽泣間隙她用眼角餘光掃了眼張氏。好家夥，哭得比她還厲害。

“不怪你，怪我章兒沒福分，沒能有個後。或許，或許再多給章兒一些時間，你們就會有個孩子。老天真是不開眼啊。”

曲清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還挺真情實感。

她這婆母不會真信趙章病成那樣了還能圓房吧，那身體，就算是吃仙丹也沒用啊。

她往那白布上塗了些餘錦的指尖血，就真信了？

老太太沒常識啊。

“母親，夫君就這麼走了，連個念想也不留給我們娘倆。你說，你說以後二房那個還不得怎麼欺負我們呢。”

曲清這一說倒是提醒了張氏。

前些日子因著喪子之痛，她並沒有精力去想旁的事，可現在章兒已經走了，她長房已經沒兒子了，是時候要冷靜下來，為女兒，也為自己的下半輩子謀劃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