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清向來是個做了決定了就隻管往前走的人,有了目標,說幹就幹,從不拖泥帶水瞻前顧後。
問題是,她能嫁給趙家的誰?怎麼嫁?
她突然想到了她的堂姐,曲婉。
上一世,曲婉跟趙家的趙章定了親,但成婚前一月,趙章沒了,婚約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因著這事兒對曲婉再議親影響不好,所以曲家人幾乎沒怎麼提,她還是在幽州時聽祖母無意間提及的。
這趙章的父親趙方是趙仁嫡長子,也是李老夫人唯一的兒子。
趙方早逝,留三女兩子,發妻張氏,生子趙章、女趙惜。
趙章去年中了舉,是張氏的掌中寶心頭肉。
可趙章是個病秧子,秋闈後便開始纏綿病榻。曲清知道,再有一個多月,趙章就會一命嗚呼。
趙家一直瞞著,催著曲家盡快辦婚事,張氏是想給趙章衝個喜。
趙章不行了這事兒,她想辦法給大房透了風。
她大伯母使了好些銀子才打探清楚,知道了那趙章真要不行了。然後開始天天在家鬧,不想女兒嫁過去就守寡。
但她大伯就一個六品官,不似她父親,好歹還是個四品。
跟趙家結親,是曲婉高攀。
曲家人都勸,說興許一辦喜事,人家病就好了。
她大伯母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不依。
好,該她曲清上場了。
曲婉不願意嫁,她願意。隔日她便找到祖母,說不忍姐姐傷心,願替嫁。
她是曲家主母易氏的眼中釘肉中刺,人家巴不得她嫁個短命鬼。
那時她對祖母還沒用,還是祖母不在乎的嫡女,隻要跟趙家這門親事不黃,自然是什麼意見沒有。
而她大伯母,哪管她真心還是假意,甚至當場表示願意給她添嫁妝。
不過老太太還是提了個要求,要趁曲昭那煞神回京前把她這婚事給辦了。
張氏見曲家願意盡快把女兒嫁過來,高興得很,哪還有心思管到底是哪個女兒。
所以她就這麼順暢的在極短的時間內嫁到了趙家,然後又不出意外的在一個多月後守了寡。
不錯,計劃第一步已完成,剩下的就是要得到趙家幾個長輩的信任,再搞清楚趙仁的算計。
不對,眼下最重要的應該是先過她哥哥曲昭這一關。
哥哥可不好唬弄,搞不好要逼著她離開趙家去幽州。
——
曲家。
曲昭端坐案前,背脊挺直如鬆,甲胄在身,卻紋絲不動。腰間的佩劍散著寒氣,燭火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眉眼間哪裏有半分少年意氣,唯有霜雪般的殺意。
茶盞落下,哢噠一聲,卻震得曲宗心臟一緊。
老子怕兒子,他也算是大齊第一人了。
不對,他倒也不是怕這個不孝子,這兔崽子從小就跟他不親,跟個刺蝟似的,還特別有自己的主意,他管不了也懶得管,頂多就是煩他。
可自打這小子跟了晉王以後,說話做事愈發有晉王的影子。
這大齊誰人不知沈皇後的兩個兒子,東宮那位溫潤如玉,幽州的那位,就一言難盡了。
曲昭跟了這宋染一段時日後,就敢在家裏拔刀砍人,還輕描淡寫留下一句“該死”。
也是在那之後,他才怕起這逆子來。
曲昭抬眼掃過堂中眾人,他還沒開口,曲家人已如芒在背了。
李嬤嬤扶著曲老太進了前廳,老太太看著兒子兒媳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裏就來氣,真是見不得這倒反天罡的場景。
她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昭兒,你怎麼突然從幽州回來了?”
曲昭冷哼一聲,“祖母,孫兒自然是回來看看各位是如何賣了我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