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開始曲清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她死前的夢，還是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直到熟悉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在她麵前，發生過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再發生，她才確信，她真重生了。

一切都還來得及，哥哥還在，宋染也還沒遇見她。

好啊，她回來了，這些做著春秋大夢的人都等著吧。

“姑娘？姑娘？”

餘錦叫了好幾聲曲清才回神。

“讓沐雪去把我那秋水翠玉簪給找出來，明日回曲家我要用。”

“姑娘，您現在新寡，不太好吧。”

“嘖，那是哥哥送我的及笄禮，說不定見我戴著，就沒那麼氣了呢。”

餘錦這次沒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早知今日，當初幹嘛還幹這事兒。

曲清掃了眼餘錦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麼，幹嘛幹這事兒，當然是想讓她的宋染這輩子少走點彎路，早點坐上那個位置。

上輩子她是宋染皇位之路的絆腳石，這輩子，她要送他一個最漂亮的輔助。

皇位這個好東西，配得上宋染。

她要宋染高坐錦處，江山在握。

上一世，太子一死，皇權、世家、外戚，三方的平衡沒有了，大家都沒了顧忌。

儲君的位置，杜家站皇孫，石家支持秦王。

而宋染是太子胞弟，他手裏有沈家舊部，還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幽州十二騎。不管他願不願意，各方都默認他是自己的對手，他要麼贏、要麼輸，不可能置身事外。

從那一刻起，宋染如果想護住身邊的人，就不得不去爭，不得不去搶。

曲清重生的這個時候，東宮還在，不過也快沒了。因為兩個月後，欽天監監正就會以“太白晝見”的天象構陷太子有謀反之心，使太子被皇帝禁足於東宮，最後自裁於東宮。

那時她的哥哥曲昭剛跟宋染在幽州剿滅了丹絨最後的主力軍。

宋染在得知太子死訊後日夜兼程私自回京，禦史台參他無詔私自回京，他最後被宣帝軟禁於皇宮，吏部尚書趙仁趁機清理了朝中大半的太子黨。

也是宋染被困於皇宮這段時日，她因太後壽辰入宮，在宮中遇到宋染，一見傾心。

之後十年的儲君之爭，耗沒了杜家，廢了石家，宋染也因她而死，最後贏的，自然隻有宣帝。

還有一個人，趙仁。

這個一開始不顯山不露水，一直保持中立的吏部尚書趙仁。

趙仁混了十幾年才坐到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卻在宋染陳兵江陵時突然成了內閣首輔。

他支持的秦王宋憲被封了太子，但那時石家已倒，宋染勢大，宋憲隻能依附於他。

他的庶子趙翊做了太子太傅，他的孫女趙姝入東宮成了太子妃。

上一世，無論是有杜太後撐腰的杜家，還是皇帝護著的石家，宋染都沒放在眼裏。

唯獨趙仁。

這個滿嘴仁義道德、天下學子之榜樣的尚書大人，讓宋染費了不少心思。

東宮的潰敗、沈家的流放、杜家的倒台，每一件事的背後都有他的身影。

曲清上一世的蠢，是輕信了不該信的人，是被宋染護得忘了天潢貴胄的冷血、朝堂的詭譎，不是真的沒腦子。

雖然腦子確實也不多。

但這活過一次，始終占點先機。

重生後，她用半月時間理出頭緒，救太子破局她是沒這個能力的，但搞定趙仁，這個宣帝操控整個局麵的關鍵人物，她還是有兩分把握的。

吏部尚書趙仁，慶曆元年的狀元，妻子李氏，是大儒李軻獨女，李家背後的時瀠書院是大齊第一書院，朝中近半數的官員都出自時瀠書院，這些官員，最後都成了趙仁門生。

上一世宋染曾跟她提過，對付趙仁，隻能從趙家內部入手。

為了往趙仁身邊安排人，瓦解趙仁和李家的關係，宋染費盡了力氣，但最後也沒能得到絕對滿意的結果。

其實在曲清看來要從內瓦解趙家，最簡單、有效且絕對可靠的方法就是她自己嫁到趙家，成為趙家媳。

在內宅攪弄風雲可比在朝堂上動刀動槍容易多了，效果還不一定差。

而且，培養一個可靠的人，再去趙家做幕僚、下屬、仆人都太慢，也太不可靠，不如嫁進去，直接成為“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