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異常?”
“電話裏不方便說。明天上午方便嗎?這很重要。”
我答應了。
掛斷電話,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很荒唐。
我在為一個可能根本不想救我的家庭,賭上自己的未來。
當晚,家族群又熱鬧起來。
我媽發了張照片,她和爸爸、弟弟的合影。
三個人笑著,配文:“有你們在,媽媽什麼都不怕。”
下麵是一排排的“加油”“早日康複”。
沒有一個人提到我。
我點開群成員列表,找到自己的頭像,點擊了“退出群聊”。
三秒後,我媽的電話轟炸過來。
我按了靜音,看著屏幕一次次亮起,又熄滅。
最後是她發來的短信:“阮阮你什麼意思?全家人都等著你救命,你鬧什麼脾氣?趕緊加回來!”
我沒回。關了手機,睡了這些天來第一個整覺。
第二天,我去了市中心醫院。
李醫生拿出我的體檢報告,表情嚴肅。
“阮小姐,我們在你的血液樣本裏發現了一些異常指標。
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建議你做一次親子鑒定。”
我懵了:“為什麼?”
“具體原因還不能確定,但有些遺傳性疾病的判斷需要明確血緣關係。”
他推了推眼鏡,“當然,如果你不願意......”
“我做。”我說。
三天後取報告。
這三天,我搬了家,換了手機號,切斷了和那個家的一切聯係。
我媽通過各種渠道找我,甚至找到了我公司。
我在同事異樣的眼光中辭職,帶著全部家當,住進了日租公寓。
第三天,我站在醫院報告機前,手心全是汗。
取出報告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氣,翻開。
“支持阮XX與王XX存在生物學親子關係。”
我愣在那裏,反複看了三遍。
是親生的。
我竟然是他們親生的女兒!
難怪我爸一直堅持讓我去做配型。
也難怪配型全吻合概率那麼小,但是我一個“養女”偏偏中了。
血緣都能隱瞞,那些所謂“災星”的事跡,又摻雜了幾分真假。
手機震動了,是我用新號注冊的微信收到了好友申請。
備注是:“阮阮,我是媽媽,我們談談。”
我通過了。她秒發語音,聲音帶著哭腔:
“阮阮,媽媽錯了,媽媽不該在群裏說那些話。
媽媽是太害怕了,怕死,怕離開你們。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我打字:“親子鑒定報告顯示,我是你親生的。”
那邊安靜了很久。然後電話打了過來,我接了。
“阮阮,”她哭起來,“媽媽對不起你,媽媽這些年委屈你了。
你弟弟是男孩,咱們家總要有人傳宗接代,媽媽也是沒辦法。”
“所以我就活該當犧牲品?”我問。
“不是的!媽媽以後一定補償你!手術之後,媽把老房子過戶給你,媽所有的首飾都給你,媽......”
“我不要。”我說,“我隻要一件事。”
“你說!媽媽什麼都答應!”
“我要你們簽協議。”我慢慢說,“我捐腎,但從此以後,我和這個家兩清。
我不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也不再是我的父母。生老病死,各不相幹。”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阮阮,你說什麼胡話!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啊!”
“血脈相連。”我重複這四個字,笑了,“媽,這二十四年來,你們什麼時候真正把我當血脈相連的家人看過?”
她沉默了。
“簽協議,我捐腎。不簽,你們就另請高明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