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話被幹脆利落地掛斷,隻剩下一串忙音。
蘇棠僵在椅子上,臉上紅腫的掌印還在發燙,心卻像瞬間被凍住。
那一絲可悲的期待,碎裂成粉,帶來的不是尖銳的疼痛,而是無邊的荒謬和冰涼。
她竟然還在期待什麼?
“啊——!”王明輝暴怒地嘶吼,將手機狠狠摜在地上,零件四濺。
“好!好!周楚臣!你夠狠!”他眼球凸出,猛地轉向蘇棠,一把扯住捆著她的椅子腿,粗暴地往倉庫門口拖去。
“那我就先殺了你!再去殺了林婉音!我要讓他後悔!讓他痛苦後悔一輩子!”
他語無倫次地咆哮著,力氣大得驚人。
蘇棠被顛簸得頭暈目眩,繩子勒進皮肉,她徒勞地求饒:“王明輝,你清醒一點…”
倉庫門外是一片陡坡,下麵連接著深不見底的水庫。
王明輝喘著粗氣停在岸邊,臉上是徹底瘋狂的快意。
“去死吧!”
他抬起腳,狠狠踹在椅背上。
“撲通”一聲,蘇棠連人帶椅掉進湖裏。
冰冷的湖水瞬間淹沒口鼻,窒息感湧上來,她拚命掙紮,卻被繩索捆得死死的,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往下沉。
意識漸漸模糊,過往的畫麵卻突然湧進腦海——
五年前,她騎著電動車趕早高峰撞上一輛豪車,手足無措時,從車上下來的周楚臣,卻緊緊盯著她的臉,關心詢問她有沒有受傷。
從那天開始,他追了她兩年,耐心又執著。
她記得自己曾蜷縮在沙發裏,不安地對他說:
“周楚臣,你的所有都讓我害怕,你的身份地位財富都讓我覺得不真實,我不敢和你在一起……”
那時,他半蹲在她麵前,握住她冰涼的手,目光深邃而專注,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棠棠,我擁有的這一切,如果沒有你分享,不過是一場空。你的存在,才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
“別怕,我會用我的命保護你,珍愛你,絕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
那些畫麵在她瀕臨崩潰的腦海裏快速閃回,他的承諾言猶在耳。
畫麵突然變了,她的臉漸漸和林婉音重合。
原來那些撼動她心扉、讓她最終放下所有戒備接納他的誓言,從一開始,就不屬於她。
她隻是一個拙劣的複製品,竊聽了本該屬於別人的情話。
瀕死的窒息感裏,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在蘇棠心底炸開:
憑什麼?
憑什麼她要為這段虛假扭曲的感情付出生命的代價?
她不!
強烈的求生欲讓她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
她被反綁在身後的手艱難地摸索,指尖觸到了袖口上一枚裝飾性的金屬袖扣,邊緣有些尖銳。
她用盡全身力氣,借助那一點點的鋒利,瘋狂地磨蹭著手腕上的麻繩。
皮膚被劃破,鮮血混入湖水中。
不知過了多久,束縛驟然一鬆!
她拚命掙脫開已然磨損的繩子,甩開沉重的椅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上掙紮。
“嘩啦——”
她破水而出,幾乎虛脫,癱在泥濘中許久,才勉強支撐起身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推開別墅大門時,天已經蒙蒙亮。
玄關的燈光映照出客廳裏的景象。
林婉音穿著她的睡衣坐在沙發上,微微仰著頭。周楚臣正彎腰,用棉簽擦拭著她的鼻梁,動作小心翼翼。
“還疼嗎?”
“有一點……”
林婉音聲音軟糯回答。
蘇棠渾身濕透,站在冰冷的瓷磚上,看著這親密的一幕,內心一片死寂。
她消失了一整夜,周楚臣甚至沒找過她。
是篤定王明輝會殺了她,所以迫不及待把林婉音帶回這個家?
直到周楚臣若有所覺,抬頭看見站在陰影裏的蘇棠。
“棠棠?”他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快步走過來,眉頭緊鎖:“你受傷了?”
他的眼神一寸寸掠過她的身體,伸手想要觸碰她。
蘇棠猛地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周楚臣的靠近隻讓她感覺惡心。
林婉音也走了過來,看到蘇棠的樣子,驚呼一聲:
“蘇小姐,你……你這是怎麼了?”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家居服,怯生生地解釋:
“昨晚楚臣擔心我回家不安全,怕王明輝再騷擾我,就讓我暫時住在這裏。我沒帶換洗衣服,所以借穿了你的。”
“對不起,我會買一套新的還給你!”
蘇棠沒有理會她,目光從他們兩人臉上掠過,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會失控。
她轉身,沉默地走向樓梯。
“蘇小姐!”林婉音卻追了上來,“你別生楚臣的氣,都是因為我……”
她一把抓住蘇棠的手臂,指甲恰好狠狠掐進她手臂上那片凹凸不平的燒傷疤痕裏。
劇烈的疼痛讓蘇棠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抬手想甩開。
就在她抬手的瞬間,林婉音卻順勢往身後倒去,直直從樓梯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