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婉音！”

周楚臣臉色驟變，一個箭步衝過去。

林婉音倒在樓梯轉角，額角撞在木質扶手上，滲出血跡。

她捂住額頭，眼淚瞬間湧出，卻急忙看向樓上的蘇棠，聲音帶著哭腔：

“楚臣，不怪蘇小姐！她不是故意推我的！她一定是誤會我了，才會……我可以理解的……”

周楚臣抬頭看向站在樓梯上的蘇棠，眼神裏滿了難以置信和失望：

“蘇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陌生？這麼惡毒？”

蘇棠站在那裏，胳膊上被掐傷的地方傳來陣陣刺痛，血珠順著皮膚滑落，滴滴答答砸在台階上。

她看著周楚臣，看著他那毫不掩飾的偏袒，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解釋？

有什麼用呢。

一個人的心若是偏了，真相又算得了什麼？

他隻會相信他想相信的人。

她沉默地轉身，繼續上樓。

一連幾天，周楚臣都沒有回來。

隻有他的特助每天準時出現，拿著婚禮的流程和細節來與蘇棠確認。

蘇棠反應很淡，對所有的安排都沒有意見，隻是在選擇場地時，平靜地提出將場地換在了遊輪上。

特助有些意外，但並未多問，恭敬地記下。

這幾天，蘇棠沒有給周楚臣發過一條信息，打過一個電話。

她默默地整理著東西，將屬於她的痕跡，一點點從這個她住了幾年的家裏清除出去，仿佛她從未存在過。

婚禮當天，周楚臣才出現。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禮服，神情自然，仿佛前幾天的不愉快從未發生，仿佛他這幾天的消失合情合理。

走到她麵前，像從前無數次那樣，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頭紗：

“棠棠，你今天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蘇棠垂眼，看著婚紗長袖下隱約露出的疤痕，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門被推開，林婉音走進來，穿著白色綢緞長裙。

款式簡約卻處處透著特別，與婚紗竟有幾分呼應。

周楚臣笑著說：“棠棠，讓婉音給你做伴娘吧，就當是為前幾天你傷害她的事情道歉了。”

他預料她會拒絕，甚至會鬧脾氣，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蘇棠卻隻是透過鏡子，平靜地看了林婉音一眼，淡淡應道：“好啊。”

他愣住了，準備好的話卡在喉嚨裏。

林婉音也明顯怔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蘇棠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毫無波瀾。

伴娘還是新娘，對她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她連他這個人，都不要了。

婚禮儀式在遊輪寬闊的甲板上舉行，海風微拂，賓客雲集。

海風卷起婚紗的裙擺，蘇棠全程配合，看著周楚臣念誓詞，看著他單膝跪地，拿出戒指。

她在等，等他安排好的“意外”

終於，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

周楚臣單膝跪地，手中捧著那枚璀璨的鑽戒，抬頭凝視著她。

就在這時，遊輪猛地一陣劇烈晃動。

底部傳來沉悶的巨響，緊接著黑煙滾滾冒出。

“啊——！”

甲板上瞬間陷入混亂，驚叫聲四起。

蘇棠猛地扶住旁邊的欄杆，穩住身形。

她看見周楚臣在混亂中焦急地呼喊她的名字，甚至“不顧一切”的想過來拉她。

“楚臣！”

林婉音摔倒在地，發出一聲痛呼。

周楚臣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撲過去，一把將她扶起，護著她就往安全的船艙內部跑，連回頭看蘇棠一眼都沒有。

與此同時，幾個穿著侍應生衣服的男人，在混亂中朝著蘇棠所在的位置撞了過來。

就是現在了。

蘇棠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潔白的捧花，然後毫不留戀地將它扔在甲板上。

在那些人即將觸碰到她之前，她猛地轉身，雙手一撐欄杆，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了茫茫大海。

冰冷的海水再次將她包裹。

她奮力浮出水麵，回頭望了一眼那艘混亂喧囂的遊輪。

“周楚臣，往後的人生，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說完，她不再回頭，轉身朝著與遊輪相反的方向，奮力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