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幾天後，蘇棠出院了。

周楚臣似乎被愧疚縈繞，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多了起來，甚至連一場大學同學聚會也要帶她一起。

蘇棠本能地想拒絕，她已疲於應付他的表演。

但想到幾天後的婚禮，那個她計劃徹底消失的日子，她不想在此時引起周楚臣任何不必要的猜疑。

她最終點了點頭。

車門打開，後座已經坐了人。

林婉音揚起蒼白的臉，熱情地招呼：“蘇小姐，你身體好些了嗎？”

她轉向駕駛座的周楚臣，語氣自然：

“我跟楚臣是同專業的，和學長學姐好久沒見了，挺想念的，就想去聚一聚。本來我想自己打車，楚臣說順路……”她話說到一半，作勢要開車門，“要是蘇小姐介意，我現在就下去。”

周楚臣眉頭微蹙，看向蘇棠：“婉音剛做完手術，那邊不好打車，而且外麵下雨了。”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明確，讓她不要為難。

蘇棠輕笑了一聲，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我一句話都沒說，你們倆一唱一和，倒顯得我像個不容人的惡婦。”

“腎我都給婉音了，又怎麼會介意坐順風車這點事？”

她坦然地坐進副駕，係好安全帶。

後視鏡裏，林婉音臉上的笑容僵住，尷尬地抿了抿嘴，沒再出聲。

周楚臣透過後視鏡看了蘇棠一眼，總覺得她今天不對勁。

以前她就算委屈吃醋，也會憋著不吭聲，從不會這樣直接讓人下不來台。

但他隻當是腎移植的事還沒消氣，沒再多想，發動了車子。

聚會地點定在一家高級酒店的宴會廳。

周楚臣一到，便成了焦點，眾人紛紛圍上來寒暄。

看到跟在他身側的林婉音，有人立刻笑著打趣：

“哎呦，婉音也來了！當年你們倆可是我們係的金童玉女，現在又在一起共事，真是緣分不淺啊！”

有人接著話頭，半開玩笑地對周楚臣說：

“要我說，楚臣你三次婚禮都沒成，是不是正緣未到啊？說不定……”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林婉音。

一群人跟著起哄，沒人留意到默默跟在後麵的蘇棠。

林婉音捂著嘴，害羞地笑，連聲讓大家別開玩笑，眼角餘光卻偷偷觀察周楚臣的反應。

周楚臣臉上沒什麼表情，一把將身後的蘇棠攬到身邊：“別亂說話，我未婚妻在。”

眾人這才注意到蘇棠，連忙打著哈哈道歉，讓她別介意。

蘇棠聳聳肩，大方的擺擺手：“沒關係，我無所謂。”

林婉音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目光落在周楚臣攬在蘇棠腰間的手上，指尖微微收緊。

席間，林婉音喝得有些猛，一杯接一杯。

當看到周楚臣全程照顧蘇棠，將剝好的蝦遞到她嘴邊時，林婉音猛地站起身，離席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還沒回來。

走廊外隱約傳來爭執聲和女人的尖叫，是林婉音的聲音。

周楚臣動作一頓，手中的湯碗直接扔在桌上，湯汁濺出，燙在蘇棠手背上，瞬間紅了一片。

他卻毫無察覺，猛地起身衝了出去。

蘇棠看著自己發紅的手背，麵無表情。

旁邊有人遞來紙巾，她接過擦了擦，慢慢跟出去。

走廊盡頭，林婉音被一個男人按在牆上，男人手扯著她的衣領，正是周楚臣的同班同學王明輝。

王明輝臉上帶著戲謔，言語輕佻：

“林婉音，周楚臣都要結婚了，你還湊上去幹嘛？不如跟我，我比他疼你。”

“你放開！”林婉音掙紮著尖叫，“你也配？”

“我不配？”王明輝冷笑，手更用力了，“當年你看不上我，現在不過就是個沒人要的老女人，裝什麼清高？”

周楚臣衝過來時，正好看見這一幕。

林婉音像看到救星，立刻哭著撲進他懷裏，聲音顫抖：

“楚臣，他侮辱我……”

王明輝見到周楚臣，非但不懼，反而譏諷道：

“怎麼，周總？吃著碗裏的還看著鍋裏的？我正常追求，你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