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清讓的回應,來得迅疾又凶猛。
下山的路上,馬兒忽然受驚,瘋了一般朝前衝去,馬車在劇烈的顛簸中搖搖晃晃的。
“小心。”顧清讓著急提醒我,但沒有伸手扶我。
這是想摔斷我的腿,好讓我能安安穩穩待在家裏?
心可真夠狠的。
我也不怵。
在他悄悄往外麵挪的時候,我手用力的一抓,整個人直接卷到他的懷裏麵。
我能感覺到,他扣在我胳膊上,想把我推開的力道。
半點不鬆,我死死的纏著他,他滾我就滾,他摔我就摔。
幾乎我倆糾纏著摔出馬車的同時,馬車徹底失控,側翻了下去,摔入滾滾山林中。
哐當,車廂撞在樹幹上,攔腰折斷,發出重重的悶響。
我心有餘悸的扭頭看男人,倒抽一口涼氣:“如果剛剛,我們沒從馬車上下來,這會摔折腰摔斷腿的,會不會就是我?”
顧清讓黑沉了臉,沒說話,也沒有像我指責他殺人那天一樣的哄我。
他這是失望了,失望我臨陣逃脫的機靈嗎?
垂著的手死死握緊,一瞬間,我滋生了現在就和顧清讓攤牌,有什麼恩怨當麵說清楚的情緒。
微微顫抖的肩膀忽然被人握住:“好了,不要多想了,回家吧,我們回家。”
車夫下山求援,很快帶來新的馬車。
顧清讓這次沒再弄幺蛾子,平安無事帶我下了山,還盡足本分的第一時間送我去醫館。
大夫說我身體康健,胎兒無礙,顧清讓沉默良久,憋出一句:“無礙就好。”
看他確實失望得緊,我沒有再作,按他意願,乖乖待在家裏養胎。
白天,我散步閑逛,在家裏一遍遍翻找,找一切有可能聯係到外界的東西。
晚上,趁顧清讓回家,我再困也撐到他先睡著,悄悄搜身翻找。
一連幾天,依舊一無所獲,我難免有點泄氣。
顧清讓卻在這個時候找到我:“你知道嗎阿宜,因為你前些天的無理取鬧,顧氏商行損失好幾個大單,若不及時挽救,將有破產倒閉的可能。若想破局,唯一的辦法就是討好縣令,縣令這人我知道,他喜好人妻,尤其喜歡懷著身孕的人妻。”
我聽完臉色都變了:“你要把我送給縣令?”
顧清讓伸手摸我的頭,語氣溫柔:“乖,阿宜,忍一忍,就當為我們的孩子,你且忍一忍。”
看著那雙深情款款的眼睛,我惡心得隻想吐。
他不管不顧,低低出聲:“不是我非要逼你,可是阿宜,這件事由你出麵是最合適的,你是自家人,會為自家產業盡心盡力,你懷著孕,又不會同時有孕,而且你被馬匪襲擊那晚,也失貞過,在這方麵是有經驗的,對不對?”
“顧清讓你混蛋!”竭盡全力的一巴掌,壓抑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顧清讓勃然大怒,吩咐下人:“打暈她,送她上轎。”
後頸刺痛,我暈過去。
再醒來,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體重足有兩百斤的男人,獰笑著撲向我:“小美人,來,給本大人香一個。”
我瞳孔一縮,連忙閃躲。
可這男人別看胖,還挺靈活,很快截斷我去路。
走投無路,我摸到頭頂的金釵。
狠狠一釵下去,男人痛得大罵:“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賤人!敢忤逆我,你夫君的命,顧氏的存亡,你都不要了?”
我悲憤舉起帶血的金釵:“我隻知道我和孩子的命,在我夫君心中永遠是最重要的。”
男人嗬笑了一下,似在嘲笑我的無知。
故作不知,我退到門邊,才發現房門是緊鎖的,我出不去,隻好轉戰窗戶。
窗外是個麵積很大的人工湖,深冬的夜晚,幽寒的湖麵冰涼廣袤,我頭也不回,跳了進去。
為了防止被男人找到,我把自己埋進水裏,實在受不了了,才偷偷浮起來換個氣。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我手腳凍僵,呼吸無力,連肚子也開始絞痛,終於,我遊到岸邊。
剛冒出頭,我聽到一道熟悉無比的聲音:“誰在那裏?”
倉惶抹掉水珠,我看到似笑非笑的霍明珠,和親密挽著她,臉色陰翳得和前世一屍兩命那晚別無二致的男人。
噩夢裏揮之不去的場景,提前八個月再現,我驚得手都鬆了。
湖水嗆了我滿臉,顧清讓寸步未動,隔著一道石壁,冷冷的看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