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到公司辦理離職手續。
這本來就是舅舅的公司,我當初來時是空降總經理助理。
現在離開,也隻不過是走個流程。
我和交好的同事們一一告著別,突然聽到有人叫我。
“知微姐,怎麼我剛來,你就要走了?”
原來同事們嘴裏那個新來的挺好看的實習生,是沈清辭。
“原來你們認識呀,那中午我們為知微踐行,小沈你也來吧。”
沈清辭抿嘴一笑,卻目不轉睛看著我。
“張姐,不用了,中午有人給我送飯。”
我雖然已經猜到了是誰。
但真正在公司樓下看到沈聽硯時,心中還是一沉。
他抱著一大束玫瑰,還提著一個飯盒。
花給我,飯盒給了沈清辭。
“知微,生日快樂。”
我平靜地看著他,沒有接過他遞來的花。
倒是沈清辭,懷抱著飯盒,又湊過來看花,朝我笑得挑釁。
“沒想到知微姐和我一樣喜歡玫瑰花呀?”
我不喜歡玫瑰。
但沈聽硯總是送我玫瑰。
我以為隻是直男的審美。
現在我才終於知道,喜歡玫瑰的,是另有其人。
“謝謝,我不喜歡玫瑰花。”
我在沈聽硯錯愕的眼神中,又看向沈清辭。
“既然清辭喜歡,那就給你了。”
語氣裏的疏遠讓沈聽硯原本上揚的嘴角沉了下來。
“沒其他事的話,我去吃飯了。”
啪嗒。
飯盒落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沈清辭掩麵痛哭,剛剛還視若珍寶的午飯灑落一地。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跟沈聽硯道著歉。
又手腳並用爬到我的腿邊,紅著眼楚楚可憐的模樣。
“嫂嫂,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馬上就搬走,離開沈家。”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和哥哥麵前,不會再打擾你們的生活。”
“求求你...不要生哥哥的氣,要怪就怪我吧...”
沈清辭越哭越凶。
沈聽硯心疼地把她抱在懷中,突然將手上的玫瑰狠狠朝我丟來。
“顧知微!清辭是我要照顧一輩子的妹妹。”
“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離婚吧。”
沈清辭尤愛帶刺的玫瑰。
所以沈聽硯送我的每一束花,都沒有去刺。
我猝不及防就被花梗上的刺劃破了臉。
長長的傷痕滲出絲絲血跡。
我看到沈聽硯眼裏的慌亂。
也看到沈清辭嘴角的淺笑。
最後,聽到自己無比平靜的聲音中帶著的一絲沙啞。
“好,離婚吧。”
一場鬧劇下來。
我也沒了和同事吃散夥飯的心情,更顧不得臉上的傷。
憋著一股氣,拉著沈聽硯就往民政局跑。
“信息我們已經做好登記,冷靜期一個月。”
“如果一個月後,你們雙方確認離婚,那就來辦手續吧。”
調解員全程都在歎息,一個下午都試圖讓我們調解。
怎麼才結婚三個月,就鬧得要離了?
我和沈聽硯都沉默不說話,隻固執點頭確認要離婚。
離開民政局的時候,沈聽硯還是沒忍住叫住了我。
“以前我們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一結了婚,你就容不下清辭了?”
我倏然笑出聲,聲音澀然:
“到了現在,你都還認為是我容不下沈清辭嗎?”
“不然還能因為什麼?因為我陪她睡覺?知微,清辭是生病了...”
我的大腦一陣轟鳴。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我被困在沈聽硯的兄妹情裏已經三個月了。
這期間,我反複陷入內耗和自責。
我一邊安慰自己,沈清辭生病了,作為哥哥,多照顧些在所難免。
又一邊哀怨痛苦,到底是誰生病了?
是沈清辭?還是沈聽硯?
亦或是,我自己?
我垂下眼,不再回答沈聽硯。
轉身走到了路邊,那裏停著一輛在等我的車。
“顧知微!你怎麼可以這麼刻薄無情?算我看錯了人!”
“你會後悔的!”
剛準備關上車門,空氣中再次傳來沈聽硯的怒吼。
我忍不住再次鼻酸,又毅然決然地拉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