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青川複明的日子,定在了立冬。
薑婉花重金置辦了一身大紅色的嫁衣。
她說,沈郎複明第一眼看到的,必須是她最美的樣子。
她甚至給我發了請帖。
“好妹妹,今晚沈郎設宴,特意讓我請你也來。”
“他說要當麵感謝你之前的照顧。”
看著請帖上的字跡,我隻覺得發涼。
沈青川的字,我太熟悉了。
他要見我?
肯定不是為了感謝。
多半是薑婉那個蠢貨,在他麵前提到了我的存在。
沈青川生性多疑,他定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去,還是不去?
不去,沈青川的人肯定會把京城翻個底朝天。
去,那就是羊入虎口。
但我薑寧,最擅長的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我喬裝了一番,扮作薑府倒夜香的婆子。
混進了宴會現場。
沈青川坐在主位上,眼睛上還蒙著白紗。
薑婉穿著紅得刺眼的嫁衣,圍在他身邊轉。
“沈郎,吉時已到,我為你揭開紗布吧。”
薑婉的聲音甜得發膩。
沈青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有勞婉兒了。”
薑婉激動得手都在抖。
她顫巍巍地解開了沈青川腦後的結。
白紗滑落。
露出了沈青川那雙狹長的鳳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薑婉更是羞紅了臉,嬌滴滴地喚道:
“沈郎,你看得見我了嗎?”
沈青川緩緩睜開眼。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一條毒蛇蘇醒。
他的目光在薑婉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眉頭一皺。
“你是誰?”
薑婉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
“我是婉兒啊!是你日日夜夜喚著的婉兒啊!”
沈青川猛地站起身,一把掐住薑婉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不對。”
“味道不對。”
他在薑婉身上嗅了嗅,眼中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
“你身上是脂粉味,俗不可耐。”
“孤要的人,身上是一股淡淡的草藥香,混著......甜腥味。”
薑婉被掐得翻白眼,拚命拍打著沈青川的手。
“沈郎......我......我是薑婉......救命......”
沈青川眼神冰冷,像是看著一隻螻蟻。
“你騙孤?”
“那個每晚抱著孤哭,說願意把眼睛換給孤的女人,在哪裏?”
我躲在角落裏,心臟狂跳。
這些話是我對他說的。
但我沒想到,他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沈青川的手指漸漸收緊。
“既然不是你,那你這雙眼睛,也沒必要留著了。”
他另一隻手,拔下了薑婉頭上的那支玉簪。
“啊!”
薑婉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鮮血飛濺。
沈青川竟是真的要當眾挖了她的眼!
場麵瞬間大亂。
我趁亂混在人群中,想要溜走。
就在我即將跨出門檻的那一刻。
沈青川忽然轉過頭。
隔著紛亂的人群,他那雙剛剛複明的眼睛。
鎖定了我。
哪怕我滿臉黑灰,穿著粗布麻衣。
他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
“找到你了。”
“我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