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宴臣終於決定,讓我回家。
不是陸家別墅,而是我嫁給他之後,被他安置在別墅後院那間陰暗的小房間。
他讓人去清理我的東西。
那間房,我住了三年。
裏麵除了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幾乎沒有任何屬於我的痕跡。
管家指揮著傭人,把我的東西一件件裝進垃圾袋。
陸宴臣就站在門口,沉默地看著。
直到傭人從床底拖出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
“先生,這個怎麼處理?”
陸宴臣的目光落在那隻陳舊的木盒上。
他走過去,接了過來。
盒子沒有鑰匙,他直接用蠻力掰開了鎖扣。
裏麵隻有兩樣東西。
一本封麵已經磨損的日記。
和一件洗得發白、疊得整整齊齊的男士舊外套。
陸宴臣先拿起了那本日記。
他翻開第一頁。
上麵是我清秀的字跡,寫著一句話。
“感謝那個冬天的少年,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陸宴臣的手指,微微一顫。
他一頁一頁地翻下去。
日記裏記錄的全是關於他。
“今天在學校看見他了,他穿著白襯衫,在陽光下好耀眼。”
“我終於嫁給他了,雖然他不愛我,但我還是好開心。”
“婉婉小姐又需要輸血了,好疼,可是為了他,我願意。”
“我懷孕了!我有寶寶了!”
“陸宴臣,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我欣喜若狂,卻又害怕得發抖。他會允許我生下這個孩子嗎?”
“醫生說我不能再抽血了,我拿著孕檢單去求他。”
“他掐著我的脖子,說我在耍花招。”
“我的心,好像在那一刻就死了。”
日記的最後一頁,隻有一行被淚水暈開的字。
“寶寶,對不起。”
陸宴臣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他猛地合上日記,像是被燙到一樣。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件舊外套上。
他拿了起來,展開。
一股熟悉的、帶著陽光和灰塵的味道,撲麵而來。
外套的口袋裏,似乎有什麼硬物。
他伸手進去,摸出幾塊已經幹硬得像石頭的麵包屑。
他的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麵。
漫天大雪的夜裏,一個又冷又餓的小女孩,蜷縮在街角。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又把口袋裏僅剩的麵包塞給了她。
那個畫麵,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就在這時,周婉走了進來。
她看到陸宴臣手裏的外套,臉色瞬間變了。
“宴臣,你在看什麼?一件破爛而已,快扔了吧,臟死了。”
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搶。
陸宴臣卻猛地後退一步,將外套緊緊攥在手裏。
“這件外套,你見過?”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周婉眼神閃爍,連忙搖頭。
“沒有啊,肯定是沈思薇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堆裏撿來的。”
“她以前在孤兒院,什麼都撿。”
陸宴臣死死盯著她。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確實在雪地裏救過一個小女孩。
他一直以為那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
他從來沒有把那個瘦弱的、渾身發抖的小女孩,和我聯係在一起。
可這件外套......
這件他母親去世後,他最喜歡穿的外套,後來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為什麼會在我這裏?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他開始瘋狂地在腦海中搜索關於那場救助的細節。
可記憶的碎片,淩亂不堪,怎麼也拚湊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