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年前,我無意中發現傅清川經常頭痛,甚至有過短暫的暈厥。
我偷偷拿著他體檢的片子,去問了許多專家。
最後得到的結論是,他得了一種罕見的腦動脈瘤,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破裂。
而國內唯一能做這種高難度手術的,隻有神經外科的權威,林致遠。
林致遠,我大學時的學長,也是曾經熱烈追求過我的人。
我知道傅清川的心結,他這輩子最介意的,就是林致遠。
如果讓他知道要林致遠給他動手術,以他的脾氣,寧可死,也絕不會同意。
所以我隻能瞞著他。
我去找林致遠,求他無論如何要救傅清川。
他說的沒錯,我是在“湊錢”。
但那筆錢,不是給林致遠的,而是給醫院預繳的手術費和後期康複費用。
我還谘詢了律師,準備將我們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設立一個不可撤銷的信托基金,受益人隻有傅清川。
我怕我死後,或者在他手術後神誌不清時,傅心月會騙走他所有的錢,讓他老無所依。
我為他想好了一切後路。
可他呢?
他想的是,我如何背叛他,如何卷走他的錢,去和我的“老情人”雙宿雙飛。
“幹爹,您先別氣壞了身子。”
傅心月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到傅清川麵前,泫然欲泣:
“這個......是我一個在醫院的朋友幫忙弄到的。”
“我本來不想給您看,怕您傷心......但您有權知道真相。”
那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上麵白紙黑字,用冰冷的科學數據,“證實”了林致遠的兒子林浩,與我存在母子關係。
鑒定結果:99.99%。
我看著那份偽造得天衣無縫的報告,忽然就笑了。
傅心月,你可真是處心積慮。
為了我們傅家的財產,你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得出來。
傅清川死死地盯著那份報告,身體晃了晃,像是瞬間被抽幹了所有力氣。
他跌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
我記得,他也曾這樣難受過。
那是在我流掉我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孩子之後。
那天,是為了給他送一份他急需的合作文件,
我沒顧上打傘,在雨裏跑了很久。
醫生說我身體太弱,以後很難再懷孕了。
他衝進病房,紅著眼抱緊我:“靈鈴,沒關係,我們沒有孩子,我隻有你,就夠了。”
這也成了他心裏的一根刺。
現在,這根刺被傅心月連根拔起,又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臟裏。
“假的......都是假的......”
“三十年......我養了一個仇人三十年......”
他突然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我所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虛空看到我。
那眼神裏,沒有了絲毫的愛意,隻剩下徹骨的恨。
“周靈鈴,你好狠的心啊。”
我飄在他麵前,看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就在昨晚,他也是這樣。
他把我堵在門口,搶走了我的拐杖,扔到一邊。
“這麼晚了,你又要去見那個野男人?”
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那條殘廢的右腿撞在門框上,疼得我冷汗直流。
我仰頭看著他,哀求道:“傅清川,你把拐杖還給我,我真的有急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冷得像冰。
“急事?是急著去給他送錢,還是急著去跟他上床?”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
“傅清川!”我尖叫起來,“你不能這麼侮辱我!”
他笑了,笑得殘忍又輕蔑。
他蹲下來,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看著他。
“侮辱你?周靈鈴,你配嗎?”
“一個瘸子,一個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廢物,我養了你三十年,你還有什麼臉在我麵前大呼小叫?”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涼透了。
我看著他陌生的臉,突然就不想再解釋了。
三十年的夫妻,情分至此,再多說一個字,都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