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寂了三秒鐘。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離婚對他來說,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行,如果你決定的話。」
看著那道越走越遠的背影,我的身體突然產生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完全不受控製,疼得我五臟六腑仿佛碎掉一般。
裴斯禮再也不屬於我了。
我的裴斯禮,再也不屬於我了。
他會屬於別人,屬於白詩情,他跟我再也無關了。
不——!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發冷,大腦未作出反應前,我猛地衝出去,擋在裴斯禮的車前,低吼:「斯禮!」
「吱嘎——」
裴斯禮猛地踩了急刹車,還是不小心把我帶倒,我被撞得滾了幾圈,直到撞到樹才停下。
「綰綰!」
裴斯禮迅速下車,把我抱到懷裏,「綰綰,撞到哪裏了?疼不疼?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我抓著他的手腕,重複呢喃:「不離婚,斯禮,不離婚,我不離婚了......」
他眸底流露出一絲心疼,歎了聲:「隻要你聽話懂事,我們就不離。」
那高高在上的語調,如同施舍一般。
「嗯,」我木然地看著他,「我會懂事的。」
古人說刮骨療傷,可那太疼了,那一刻心臟難以承受的墜痛,讓我意識到我不是勇士,我隻是個普通人。
我做不到說不要就不要,我需要一個平緩的過渡期。
那是我們最激烈的一次爭吵,也是最後一次。
那天後,我努力變成裴斯禮口中聽話懂事的裴太太。
一開始,看到他和白詩情的緋聞,我的心臟還隱隱作痛。
但我不再質問。
裴斯禮對於我的識大體表示欣慰:「綰綰,你越來越懂事了。」
我對他笑了笑。
後來,心臟漸漸就麻木了。
不論是他的緋聞,還是徹夜未歸,我不再追問,哪怕白詩情發來他在酒店熟睡的側臉照,我也能心如止水。
而我的不管不問,卻讓裴斯禮不滿意了。
「綰綰,你最近怎麼這麼安靜?」
我低頭看書,頭也沒抬:「沒有吧。」
他盯著我的側臉,將我摟入懷中:「周末我們一起去海邊好不好?我把時間空出來,都留給你。」
海邊,我從山裏出來後,最向往的地方。
我抬眸看他,輕輕搖頭:「這周末我要加班,下次吧。」
半個月前,我提了離職,最近在忙著交接工作,周末的加班是真的。
聽著我平靜的語氣,裴斯禮心口莫名生出一絲慌亂,他親了親我的發頂,柔聲說:「好吧,那就下次吧。」
「綰綰,我愛你。」
「我愛你,我的綰綰......」
不知怎的,那晚之後,裴斯禮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每天晚上準點回家,事事跟我彙報,甚至告訴我,他和白詩情商量過了,等過完年,白詩情就會離職。
「哦。」我回他。
如果在半年前,他對我說這些話,我無疑會感動,可是現在......我的心早就麻木了。
無論是他的承諾,還是他這個人,都不重要了。
算了算時間,我把機票定在結婚五周年ji念日後的第二天,並不是為了挽留什麼,隻是想給這十年畫一個句號。
既然無法白頭,那就好好告別一場吧。
結果連最後的告別,他還是缺席了。
我早已習慣,心中再也生不出怨懟。
我把戒指從無名指摘下,戴得久了,手指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連同皇冠發夾,一同放在離婚協議書上。
我盯著那枚陳舊卻依舊璀璨的發夾,閉了下眼睛,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書房如同催命鈴。
是白詩情的短信:「江綰綰,斯禮哥哥是我的。」
「你別想著跟我搶。」
「我們多年情分,如果不是我被關在地窖沒跑出去,我們早該在一起了,你才是插足我們的小三!」
演都不演了,終於拿下了裴斯禮嗎?
我扯了扯唇,正要摁滅手機。
下一條短信讓我手指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