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時,宋知夏發現自己躺在傅家的沙發上,身旁的傅景洲正給她輕柔地擦藥。
一看見她醒來,男人的眼眶瞬間泛紅,接著便是一滴淚砸下來。
傅景洲,他哭了?
宋知夏的腦袋一片空白,從他們認識以來,她就沒看過他露出這副悔恨的模樣。
這一滴淚,讓她高高築起的心牆鬆動,宋知夏看著他,剛想開口。
“景洲哥,這套睡衣好大呀。”
話落,陸蠻蠻就從宋知夏和傅景洲的房間裏走出來,身上還穿著她的絲綢睡衣。
那瞬間,猶如電流掃過整個身體,宋知夏甚至顧不得身上崩開傷口,坐起身子質問。
“你憑什麼穿我的睡衣?!”
她有極重的潔癖,最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東西,何況睡衣這種貼身衣物。
陸蠻蠻的小拇指挑起耳邊碎發,漫不經心地說。
“知夏姐怎麼這麼小氣啊?一件睡衣而已,搞得像我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宋知夏隻覺胸腔中有一團火在燒,她站起身,才走了幾步,衣角就被人拉住了。
“是我讓蠻蠻穿的。”
傅景洲抬起頭,和她平靜地對視,絲毫不見一點心虛,仿佛剛剛的流淚隻是宋知夏的幻覺。
怒火被這句話澆得完全熄滅,連同心中那點微弱的希望,徹底扼殺在角落。
她忽然想起這件絲綢睡衣的來源,是她皮膚嬌嫩,穿不慣現代的睡衣。
而傅景洲為了她,親自翻過幾座大山,找到深山的養蠶人,耗費半年給她做的這件無比柔軟的絲綢睡衣。
她當時看著他紅腫的十指,心疼地啪嗒啪嗒掉眼淚,他隻是抱住她說,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往日的真心在此刻顯得可笑又諷刺,宋知夏終於失去力氣,跌坐在沙發上苦笑。
就在這時,一聲貓叫從他們身後傳來。
是宋知夏養了五年的小貓橘子。
它親昵地跑到她的腳邊,蹭著她的褲腿。
她的心一軟,剛想抱起橘子,隻聽耳邊炸響陸蠻蠻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是貓!是貓!快把它拿走!”
被這尖叫聲叫得應激的橘子本能地撲向聲音的來源,宋知夏慌亂地想要阻止,可半空中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橘子,然後......
——狠狠地砸在桌角!
小貓不那麼堅硬的後腦猛地撞擊利器,沒幾秒鐘,就徹底失去了呼吸。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太快,宋知夏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毛孩子在自己麵前死去。
那是她養了五年的貓,她在心中早就把它當作了自己的孩子。
極度崩潰下,她的雙眼瞬間布滿了紅血絲,她轉頭,視線死死咬住罪魁禍首,傅景洲。
他摟著陸蠻蠻站在離她三米外的地方,就算是這樣了,他還警惕地盯著橘子的屍身,生怕它複活跳起傷害陸蠻蠻。
看到他的眼神,宋知夏的心理防線再次崩塌,她幾乎是崩潰地大喊。
“傅景洲!你也是一點點看著它長大的,你怎麼能,怎麼能下得了手!”
麵對她的質問,傅景洲的眼底閃過一絲掙紮,但很快,這點掙紮就被責怪占據。
“蠻蠻從小就怕貓,橘子朝她撲過來,要是抓傷她怎麼辦?”
隻是為了那點可能,他就能殘忍地砸死橘子。
可當年,橘子是他親手撿來的流浪貓,是他說把橘子當成第一個孩子養的......
宋知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抱著已經冷掉的貓屍痛哭流涕,多日的委屈在此刻爆發。
“阿洲,你為什麼變成這樣?”
爆哭的缺氧頭暈感讓宋知夏不自覺問出這個埋藏已久的問題。
聽到這話,傅景洲的心臟驟然一縮,他本想上前扶起宋知夏,用擁抱填補靈魂的空虛感。
可他懷裏的陸蠻蠻情緒毫無預兆地失控,猛地掙脫他的懷抱,砸碎了一個花瓶,用碎片在自己手臂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你讓她叫你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