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麵包車在酒店門口停下。
我走進頂層的總統套房,目光不經意掠過遠處遊樂場的摩天輪,記憶猛地被拽回。
那是女兒三歲生日,他難得抽空陪我們去了遊樂場。
摩天輪升至最高點,城市燈火在腳下鋪展。
女兒興奮地拍手,他卻忽然臉色煞白,指尖冰涼。
剛落地便借口公司急事,匆匆離去。
我心中不安,安頓好女兒後跟了上去。
卻見後門僻靜處,他正厲聲斥責一個麵容姣好的女人。
“誰讓你亂跑的?我說過絕不能讓她看到你!”
那女人淚眼婆娑,忽然跪下拉住他衣角,“盞淮,我懷孕了,是你的......”
他眉頭緊鎖,抽出支票簿利落簽字,“城東那套公寓給你,以後不許再出現。”
那一刻,我如墜冰窟。
原來一套房就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啊。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頻繁的房產變更,到底是為什麼了。
回到餐廳,女兒舉著冰淇淋笑得燦爛。
“媽媽,我們一起和爸爸拍照呀!”
我看著女兒純淨的笑臉,將所有翻湧的苦澀硬生生咽回。
鏡頭前,我笑得無懈可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以後,他每一次觸碰都讓我脊背僵硬。
顧盞淮似乎察覺了什麼。
他開始扮演二十四孝好老公。
女兒幼兒園親子日,他推了跨國會議親自參加。
把小丫頭架在肩頭坐旋轉木馬,耐心陪她畫完歪扭的全家福。
他記得我生理期,笨拙地煮紅糖水,一遍遍試溫度。
甚至親自陪我寡居的爸爸做心臟搭橋手術,他怕我不方便,親自照顧我爸如廁。
握著上百億財富的手,被染上了臟汙也不嫌棄。
就這樣在病房守了整三天三夜,胡子拉碴也不在意。
顧母難得消停,收斂所有鋒芒,安安靜靜退居幕後,隻是有時看我的眼色充滿忌憚。
顧父拍著他肩膀說他德行兼備,以後把整個集團交給他自己也放心了。
我一顆心,還是被打動了。
覺得人無完人,隻要他願意回頭,就是好的。
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這段事,當作沒有發生過,接著過日子。
可那些轉賬記錄和房產變更,像毒蛇盤踞在我心底。
他演的越深情,我越清醒地看著這場戲。
有關於他的照片又重新出現我的手機上。
這一次,我沒有刪除。
各種各樣的姿勢,各種各樣的女人,直到。
那一個月,換到了第九個。
女兒突然嫩聲嫩氣問我:“爸爸會不會有一天把我們住的房子也送給別的阿姨?”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些肮臟的秘密,我從未對女兒吐露半個字。
“是誰......告訴你的?”
女兒低頭玩著睡衣上的蝴蝶結,小聲說:“幼兒園有個小男孩,說爸爸也是他爸爸。”
“他非要搶我的爸爸,後來他突然就不來了。”
“但小朋友們都說......爸爸有很多阿姨。”
她突然撲進我懷裏:“媽媽,我們換幼兒園好不好?”
我緊緊抱住她溫軟的小身子,指尖都在發顫。
原來他那些齷齪事,早已是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連孩子們都在肆意嘲笑我的女兒。
“寶貝,”我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如果媽媽要帶你離開這裏......”
“你願不願意跟媽媽走?”
她仰起臉,用小小的手掌擦我的眼淚。
“隻要和媽媽在一起,去哪裏都可以。”
窗外霓虹依舊璀璨,我卻聽見心裏有什麼東西。
啪地一聲,徹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