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飯問題依舊是在夥房解決。
大概是因為她們幾個今天又跟陳巡長形影不離,圍觀的“同事”裏多了幾分好奇,竟然背對著她們指指點點起來了。
陳繼昀意識到他一個人帶四個新來的確實有點奇怪,更別提這裏麵還有兩位姑娘。
趁著午飯的功夫,他交代道:
“四位姑娘不能總結伴而行,時間長了總會惹人非議,不如即日起若是在警察局裏,我就給你們四位各做安排。”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紛紛表示讚同。
畢竟是四個現代人,就算穿來時沒帶係統,至少智商也能應付吧?
“你們不必擔心,既然現在是在跟我做事,我自然會盡力保證你們的安全,托付之人也都是我身邊可信之人。”
“那就有勞陳巡長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就——”
陳繼昀驚訝地看著林紫。
“就晚上回去幫你洗衣服吧!”林紫忽而欠扁地笑了一下。
陳繼昀還沒說什麼,蘇棠先噴飯了,這神轉折!
“那倒不必,忙了一天,你們回去還是早點休息罷。”陳繼昀淡淡道。
吃過午飯,陳繼昀先帶著幾人去安排秦薇的工作,她有能力,自然被安排去給現任檢驗吏打下手。
“張仵作,這位是校裏新來的醫學生,留洋回來的,現被安排在咱們警察局見習,她叫秦薇。”
張仵作是位年紀五六十歲的老爺子,頭發胡子一塊白,見秦薇一個姑娘家家的,腦袋立刻搖成了撥浪鼓:
“陳巡長,我這確實缺人手,但她一個水靈靈的姑娘,留哪回來的咱都不能要啊!這,這成何體統!”
老人家說完聳了聳鼻子,忽然發現秦薇身上都快被上午的屍體醃入味了。
“知道您這缺人手,何況最近遇害者以女性居多,秦姑娘學識豐富,人也機靈,膽子很大,您帶兩天就知道,保證能配合您的工作。”
“嗨呀,陳巡長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張仵作看似為難,實則很快便樂嗬嗬的應下,“也成,小姑娘你跟我女兒年紀一樣大,叫我張伯就行。”
“張伯,麻煩您了。”秦薇彎腰鞠躬,老爺子麵善,看上去確實不像壞人。
陳繼昀接著跟張仵作交代:“我尋常會差她幫我做些事情,若是她偶爾沒在,您也別見怪,許是去幫我的忙,或者回學校上課去了。”
“好,好。”張仵作連聲應下。
林紫看了秦薇一眼,她倒是沒有半點惶恐,眼底全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躍躍欲試,林紫嚴重懷疑這家夥回去之後八成要轉去法醫專業了。
安排好秦薇,陳繼昀又叫來一個叫李明遠的警士,將蘇棠和沈梨交代給他,並讓他帶著二人去領一套警棍和警哨,日常巡街時用。
李明遠對陳繼昀態度畢恭畢敬,林紫看得出,他眼底的敬畏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對上級徹頭徹尾的信任與崇拜。
陳繼昀所言非虛,他確實給她們三人盡可能安排了可靠的“托付”。
“我看你們二人日常也挺喜歡外出,就負責幫著多打聽些關於錦繡班的事情,日常也不必總待在警察局,但晚上要記得按時回來彙合。”他叮囑道。
蘇棠簡直喜笑顏開,她可實在不喜歡跟這些屍體打交道,與其讓她天天跟著驗屍查案,倒不如讓她去聽八卦,或者去街上為民除害去。
而沈梨雖然對離開大部隊和林紫很不安,但老棠也確實很有安全感,她們倆平時在學校裏就經常一起走,現在倒也沒多大差。
李明遠似乎是對蘇棠的身高和樣貌很是驚訝,但對沈梨乖乖巧巧的表現倒是印象挺好。
陳繼昀強調讓他照拂著點兩人,都是還沒畢業的學生,即便做錯了事,也別沒輕沒重的罵,更不能動手教訓。
李明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林紫有些放心不下,直到分開時還在頻頻回頭看。
這也就是她們真運氣好,剛好趕上了民國時期準備招募女警的前期,否則她們的去留隻能更成問題。
“不必擔心,你那幾個朋友會照顧好自己的。”陳繼昀見林紫一副憂慮的神情忍不住安慰,複又補上一句,“你在你們的......時代,也要負責她們的安全嗎?”
“那當然,我可是光榮的寢室長!”林紫一本正經道,“每天幾時關燈幾點起床,全都是我負責!”
陳繼昀莞爾,又問:“你在你們那個時代,也會這麼說話嗎?”
林紫怔了怔:“我這是為了配合你。”
“倒也不必這樣,沒外人的時候,你倒也可以正常說話,我盡量理解便是。”
林紫心想你連吻痕都不懂,你還能理解些什麼......
“咱們接下來做什麼陳巡長?”
“回一趟悅來客棧,我們要去搜證。”
***
民國時期探案與現在多有不同,當時背景就是重人證、輕物證,口供為王,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刑訊逼供和屈打成招的情況。
所以陳繼昀要是個沒有理想和抱負的民國巡長,他其實完全可以棒打一遍那三個嫌疑人,最後選一個骨頭最軟的,簽字畫押了事。
但他本人顯然不止於此,在林紫看來,他應該是挺熱愛他的崗位,也或者他有別的目的,總之,對於偵破此案,他很認真,且有自己的思路——
比如再回悅來客棧找物證。
而且這次他要找的,是幾位嫌疑人房間裏的物證。
白玉蘭和月奴的死亡案件由於行凶手法和現場情況均不一樣,所以暫時不能按照連環案件來偵破,隻能逐個推演,尋找凶手。
白玉蘭的案件,路上林紫和陳繼昀商量過,他們倆都更傾向於非外人作案,也就是說,凶手應該仍在悅來客棧內部。
可疑人員從昨晚到今天都一直在被“審訊”,用的何種方式林紫不得而知,但就目前情況來看,暫時還沒有人肯鬆口,還需要找到其他突破點。
不過臨出門前,秦薇也給了他們一個蠻重要的信息——
月奴生前確實與人發生過關係,她腿上的臟汙經顯微鏡觀察,還有“小蝌蚪”的腦袋,尾巴已經消融了。
林紫覺得月奴很可疑。
她生前曾與白玉蘭發生過爭執,但從照片裏來看,兩人關係似乎又很好,那當天爭吵究竟所為何事?
而且月奴手上有抓傷,搭配身上的吻痕,她不確定那抓傷是房事太過激烈留下的,還是......那是白玉蘭抓出來的傷口。
屍體已經腐敗,想對比也不太現實。
尤其民國時期又沒有DNA查驗,不然他們也不必這麼麻煩。
所以此次他們回悅來客棧除了要去查幾個嫌疑人的房間之外,還要再去翻翻找找月奴和白玉蘭的房間,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