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順子一怔,似是沒想到眼前女人竟然會問他這種事情。
陳繼昀也不由詫異看了她一眼。
他亦覺得這位林紫姑娘總是有些......語出驚人。
“洗了......沒洗......”小順子結結巴巴,似是在思考,又或是覺得怎麼回答都不太妥當。
這問題到底什麼意思啊?他到底是該不該洗?!
“我不記得了......這,這啥意思啊大人?”
林紫差點沒繃住笑,一個問題唬的對麵連“大人”都喊出來了。
“沒什麼,隨口問一下而已。”她看向陳繼昀,“我問完了,陳巡長請繼續。”
陳繼昀好奇她問題的答案,加上今天下午的問詢也差不多,天色也晚,待會還要先回一趟警察局,便讓二位警士將人帶回拘留室,同行的還有手上同樣有傷的張麻子。
而李廣進,雖然他和林紫都覺得此人疑點頗多,但此人暫時沒在明麵上表現出什麼異樣,故隻能暫時讓他在客棧裏繼續足不出戶的待著。
林紫擔心蘇棠她們什麼時候回來,畢竟幾人初來乍到,就算老棠是個體育生,也架不住民國時期治安它亂啊!
她收拾桌上的紙張,忽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她的紙,點了點上麵的記錄,問道:
“問這個究竟是何意?”
林紫愣了愣:“我是想試試看,他當時是真去了衛生間,還是撒了謊。”
陳繼昀全然沒想到眼前姑娘還有如此刁鑽的問詢角度:“你的意思是說,若他說謊,他便答不出這一細節?”
“我覺得是。”林紫不好意思地笑笑,“要是他真肚子痛跑去上廁所,肯定想都不想就按照日常習慣答了,但要是去了別的地方,他就得琢磨該怎麼回答我這個問題,手到底是洗了還是沒洗,所以......這不就露陷了嘛。”
陳繼昀忽而勾了勾唇角:“依你之見,這多半是個托詞,他去幹了什麼,另有隱情了”
“我是這麼感覺的。”
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蘇棠的敲門聲:“陳巡長,林紫,我們回來了!”
“請進。”陳繼昀應道。
蘇棠拎了個破衣服團成的包袱進來,林紫納悶:“這什麼東西?”
衣服上混合著臟汙血漬,有那麼一瞬間她都以為蘇棠大著膽子把白小姐的腦袋找到帶回來了。
“今天下午的收獲。”秦薇和沈梨跟了進來,將下午走訪的情況大概說了下。
蘇棠則忙著將那破衣服攤開,露出裏麵的木塊、衣服和奇怪的金屬卡扣。
林音隻看了一眼,忽而想起今天早上陳繼昀給他們帶早飯時,手裏拎著的食盒了。
那食盒的連接處好像就是這樣的貼片,所以......這是李廣進提到的、卻在白小姐房間裏消失不見的食盒?
陳繼昀顯然也立刻意識到這點,他看向蘇棠:“蘇姑娘,煩請幫我叫下王掌櫃和班主,讓他們過來。”
蘇棠一擺手:“這就去,但您還是別叫我蘇姑娘了,免得回頭穿幫,就叫我蘇小夥吧!”
林紫在一旁險些噴了。
王掌櫃二進宮,心裏自然慌得很,尤其張麻子和小順子兩人都被帶走,廚房失守,這生意更是做不成了。
“王掌櫃,你可認得這個東西?”陳繼昀敲了敲桌子,他麵前是被分成兩份的焚燒殘骸。
王掌櫃看到的是木頭與金屬卡扣的碎片,他上前端詳良久,忽而道:“哎喲,陳巡長,這是我們店裏的食盒啊!”
果然如此!
林紫下意識同陳繼昀對視一眼。
“確認?這是很重要的證物。”
“確認,確認!您看這雕花,這可是當初花了大價錢收來的,且剛好是一樣兩份,這不是錦繡班的人來住店,白小姐和月小姐我們哪個都不敢怠慢,所以剛好一人一個。”
說到這裏,王掌櫃不由又憤憤道:“怎麼被火燒成這樣了,難不成是在後廚灶膛裏發現的?這這......誰幹的!”
“這東西什麼時候丟失的,您還記得嗎?”林紫插言問道。
王掌櫃眯起眼睛回憶,片刻後道:“我印象中......是今早罷,小順子來與我說,那牡丹雕的食盒不見了一隻,我還責罵了那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東西!”
“小順子問的?”
林紫忙展開紙筆補充細節:小順子也很在意食盒的事情,但卻不知道食盒下落。
“還有旁的怪異之處麼?”
“沒有了沒有了!”王掌櫃言之鑿鑿,“能想到的,我全都告訴陳巡長您了!”
“多謝。”陳繼昀並沒有借職務之便吆五喝六的習慣,隻淡淡道,“那回頭如若再想起來什麼,或者我們有什麼問題,都會再傳你過來,還請王掌櫃繼續配合。”
“應該的,應該的!陳巡長您辛苦,您看,天色都這麼晚了,若是您不嫌棄,待會您幾位爺奶,就在我這客棧裏吃點......”
“不了,我們還有事。”陳繼昀推辭,“讓班主進來吧。”
王掌櫃感恩離去,班主又揣著手進來了,這還是林紫第一次見錦繡班的班主,他穿著粗布褂子,盤起的頭發欲蓋彌彰的藏在帽子下,年齡約四五十歲。
不知為何,那班主進來時抬眼看到林紫,忽然像受了驚嚇似的後退一步。
“陳巡長好,您叫我?”
“來問你一些事情。”陳繼昀指了指桌上那些被火燒過的布片,“這衣服款式,你可認得?是你們錦繡班的東西嗎?”
班主唯唯諾諾的上前,定睛看了一眼,驚訝道:“這......這是月奴的衣裳啊!”
“月奴的?”林紫下意識脫口而出。
班主再度受驚般地看了林紫一眼,忐忑問道:“這位姑娘是?”
“我警察局裏新來的錄事。”陳繼昀隨口答,“班主,你確認這是月奴的衣服,不是白小姐,或別人的嗎?”
“確認!嗨呀,這料子我認得!當初我——”班主正要侃侃而談,忽然欲言又止,擦了下腦門子上的汗,“總之,這衣裳是月奴的旗袍,錯不了!”
林紫心中詫異,一件衣服都記這麼清楚,這班主是對月奴這件旗袍印象深刻,還是對月奴本人印象深刻?
從他話裏,總感覺應該是後者才是。
“確認就好,你出去罷。”
班主不明所以,但既不敢問這衣服是哪來的,也不敢問這衣服為何被火燒成這樣,隻好又揣著手出去了。
見他走遠,林紫忽然扭頭看向陳繼昀:“陳巡長,問你個問題,我長的像白玉蘭,或者月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