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我該幹嘛幹嘛。
正琢磨著拍視頻的事,村長火急火燎地叫我去村口接人。
我滿心疑惑地走到村口,卻看見了穿著厚重婚紗的許柔。
昂貴的婚紗裙擺沾滿了泥點,精心打理的頭發也散亂著。
一見到我,她眼圈就紅了,可張嘴還是那股子嬌氣:
“許思文!你怎麼住在這種山溝裏?那破車顛得我骨頭都要散了,我還以為遇上人販子了!”
我帶她回了我的小屋,找出自己的衣服給她。
我倆身高相仿,她穿著倒正合身。
隻是從那件重工婚紗換成我洗得發白的棉布衣裳。
她滿臉都是嫌棄,手指撚著衣角:
“這什麼料子啊,磨得我皮膚疼,我在家隻穿真絲和羊絨的,你這簡直是地攤貨。”
我淡淡地說:
“我這兒隻有這個,不愛穿就回你家換。”
她立刻噤了聲,轉而開始挑剔地打量這間屋子。
“你們家竟然連地板都沒有?一走都是灰,這怎麼住人啊?”
我平靜地看著她:
“比不得你家的別墅,但這是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外婆更是住了一輩子。”
許柔像被掐住了嗓子,蔫蔫地不說話了。
攪著指甲不安地坐在床沿。
我沒問她為什麼穿著婚紗跑來。
她的事,我並不關心。
我拿起工具箱,準備出門。
她見我走,立刻急了:
“你要去哪兒?”
“去修水管。”
我自小吃百家飯長大,深知不能白受恩惠。
村裏誰家有事,我都去搭把手,久而久之,也學了一堆不精但夠用的手藝。
田奶奶家的老房子年久失修,水管鏽蝕得厲害,稍微一擰,水就呲得到處都是。
我一邊擰著閥門,一邊提醒她:
“這水管老化了,您平時擰的時候輕著點,它離電線近,萬一漏電可不是鬧著玩的,等過兩天我給您換段新的。”
田奶奶直擺手:
“別換別換,多麻煩,又得讓你花錢。”
“那要是連電把您電著了怎麼辦?”
老太太嘿嘿一笑:
“能咋辦?跟你外婆一樣,風光大辦唄。”
她老伴李爺爺聽不下去了,把一兜子紅薯塞了我滿懷,一邊把我往外推:
“行啦,修好就行了,別聽她瞎說,還熱乎的紅薯,甜著呢,快拿回去吃!”
我不放心,又順著管線檢查了幾戶。
情況都不太好。
但要想全換,沒錢。
等回到家時,懷裏已經抱滿了鄉親們塞的瓜果蔬菜。
許柔大概是餓了,看見籃子裏的蘋果,拿起來就啃。
下一秒卻吐了出來。
“怎麼還有沙子!”
我有點無語:
“你吃水果不洗的?這都是新鮮摘的,當然有些土。”
她小聲嘟囔:
“我在家吃的都是削好皮,切好塊的。”
我對她這種大小姐做派無話可說,把蘋果拿去洗淨了遞給她。
她一邊小口咬著,一邊打量我:
“你在這鄉下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
我說:
“我沒覺得苦,你要是也在這裏長大,就不會覺得不習慣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聲問:
“你是不是恨爸媽把你扔在這兒二十多年?”
我搖了搖頭:
“我不恨,我對那個家,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