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水泥中的高堿性物質就逐漸滲透了土壤。
而我的身體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起來。
爛肉的味道,也引起了蛇蟲鼠蟻的注意。
短短三天時間,便將我的血肉啃了個幹淨。
然而,一直在等我認錯的爸爸,卻始終沒能等來他想要的道歉。
於是,在一家人的共同商議下。
便決定將執迷不悟的我掃地出門。
當晚,媽媽哭得十分傷心,可這份眼淚卻不是為我。
而是擔心妹妹以後沒有了依靠。
“萬一以後我們不在了,薇薇受了欺負。”
“要是連個娘家撐腰的人都沒有,該怎麼辦?”
可爸媽好像忘了,明明當初在他們提出想再要一個妹妹時。
給我的理由是,“因為爸爸媽媽,想讓夏夏以後有一個陪伴。”
如今麵對媽媽的顧慮,曾經發誓不會當偏心父母的爸爸,卻笑得釋然:
“等我們把那個死丫頭送走了,就再給薇薇生個弟弟。”
“男子漢責任大,自然會托舉他這個姐姐。”
“從今往後,我們也算兒女雙全了。”
說著,他便命人前去鑿開那片水泥。
自己則是帶著媽媽,對我的臥室進行了掃蕩。
然而,他們似乎是忘了。
這些年來,他們根本沒有為我買過任何東西。
以至於哪怕是把臥室翻了個底朝天。
能收走的東西卻也連半個紙箱都裝不滿。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無所適從的兩人愣在了原地。
隨後,更是在翻出被我藏在床下的獎狀時,徹底陷入了迷茫。
是呀。
曾幾何時,我也有過讓爸媽引以為傲的時候。
不光在學習上頗有天賦,甚至就連體育細胞也高出其他孩子不止一截。
而這樣的我,自然而然就收獲了爸媽許多的疼愛。
可這一切卻全都在我七歲那年,被毀得一幹二淨。
由於經常會因為各種原因被老師送進醫院。
我原本優異的成績一落千丈。
後來我超乎常人的體育天賦,也因為長期缺血,營養不良,被爸媽親手碾碎。
回想起過往的種種,一抹讓我有些讀不懂的情緒,也在兩人的臉上逐漸浮現。
然而還不等他們把這股情緒消化幹淨。
突然闖入的管家,便打破了這死寂一般的寂靜。
“不!不好了顧總!”
對上爸媽困惑的目光,管家神色駭然,“澆灌在院子裏的水泥根本鑿不開!”
“我們能用的辦法都用了!可是那水泥就是紋絲不動!”
“鑿不開?!”
“怎麼會鑿不開?!”
霎時間,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爸爸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永遠都不會明白,為什麼尋常不過的水泥偏偏就鑿不開?
就像他不知道,被掩埋在其中的我,其實也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巨大的慌亂之下,爸爸緊張極了。
搶走眼前的鐵鎬,便朝著樓下衝去。
被他丟到一邊的紙箱重重落下。
年久失修的背包也隨之裂開。
下一秒,伴隨著一陣叮咚的脆響。
不斷滾落到腳邊的氧氣瓶,也逼停了爸爸的腳步。
看得他瞳孔驟縮,麵色慘白。
然而,就在他屏住呼吸,再次將視線落向身後時。
那把仰躺在背包裏工兵鏟。
也像是一把尖刀,深深洞穿了他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