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慶功宴上同事們都很興奮，吵吵嚷嚷地喝酒、拍照。

舒瑤被他們所感染，再加上為來之不易的成功而高興，也舉起了酒杯。

手機在包裏震動個不停，看到來電顯示是母親，她隻好到走廊接起：

“媽，我在慶功宴。”

舒婉華急切道：

“什麼慶功宴能有家裏的事重要？”

“晚上家裏要來重要客人，趕緊回來，別讓你聞叔叔不高興！”

舒瑤揉了揉眉心：

“我這邊走不開，什麼客人非得我在場？”

舒婉華的聲音帶上了怒氣：

“舒瑤，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你能安心跳舞，開工作室，靠的不是聞家提供的資源和人脈嗎？”

“你不把這個家當回事，我怎麼跟你聞叔叔交代？”

又是這套說辭。

舒瑤握著手機，指尖發白。

她想起舒婉華剛嫁給聞淮山時的樣子——

每天精心打扮，說話小心翼翼，眼底藏著抹不去的卑微。

舒婉華常教育她說：“瑤瑤，女人要過好日子，就得找到好靠山。”

但舒婉華這個“靠山”找得並不光彩。

她是插足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即使成功上位，在聞家也始終抬不起頭。

聞淮山心情不好時，對她呼來喝去，甚至動手打罵。

舒瑤為這個跟聞淮山吵過幾次，每次都被舒婉華死死拉住，求她別惹事。

最崩潰的一次，舒瑤跑進二樓的雜物間大哭。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她聽到角落裏傳來細微的聲響。

她淚眼朦朧地抬頭，看見那個總是沉默的“弟弟”聞驍，不知何時也躲在了這裏。

他安靜地看著她，遞來一張紙巾。

從那以後，雜物間成了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

每當樓下傳來爭吵和摔打聲，他們就會不約而同地躲進去。

他隻是坐在舒瑤旁邊，很多時候什麼都不說。

外麵響聲大的時候，他會用那雙溫熱的手捂住她的耳朵，隔絕掉外麵不堪的聲音。

她一度以為，他們是同盟，是在這個冰冷扭曲的家裏，唯一能互相取暖的人。

現在看來，他隻是一個帶著恨意潛伏在她身邊的臥底。

她付出的所有信任和情感，都是他複仇計劃裏的工具。

“瑤瑤？你聽到沒有？馬上回來！”

舒婉華的催促聲將舒瑤拉回現實。

她恍惚著，對著話筒應了聲：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回到聞家別墅，餐廳裏燈火通明。

聞淮山坐在主位，舒婉華陪坐在旁邊布菜。

看到舒瑤回來，聞淮山微微點頭：

“回來了就坐下吃飯，今天阿驍要帶他對象回來。”

“如果各方麵都合適，就早點把訂婚提上日程。”

舒瑤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

雖然早有預感，但親耳聽到，心臟還是像被刺了下。

她和聞驍糾纏這麼多年，卻從未想過要公開。

舒瑤低頭，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算了，反正一切都是報複，公開也沒有意義。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聞驍帶著程安棋走了進來。

程安棋今天打扮得格外清純，手裏提著精美的禮品袋，甜甜地叫著：

“叔叔好，阿姨好。”

舒婉華立刻熱情地迎上去：

“哎呀，這就是安棋吧，真漂亮！快過來坐！”

聞淮山也難得地和顏悅色，詢問著程安棋的家境和工作。

聞驍細心地為程安棋拉開椅子，幫她擺好餐具，偶爾低聲跟她說話。

餐桌上其樂融融，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

舒瑤默默吃著飯，味同嚼蠟。

程安棋的目光落到舒瑤身上，故作驚訝：

“舒瑤姐姐也在，我們之前在工作上合作過呢。”

舒瑤頭也沒抬，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程安棋卻不打算放過她，又把話題引向舒婉華：

“阿姨您保養得真好，看起來真年輕。”

舒婉華臉上剛露出一絲笑意，就聽見程安棋用天真的語氣繼續道：

“不過也是，像阿姨這樣需要靠著別人生活，總得擔心會被嫌棄嘛。”

她話裏帶刺，暗示著舒婉華依附聞家生活的處境。

舒瑤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就算她和母親關係再不好，也輪不到外人來當麵譏諷！

她抬眼看向程安棋，語氣平靜卻帶著鋒芒：

“程小姐年紀輕輕，眼角都有細紋了，也得趁早保養。”

“不然隻靠‘單純’，也留不住人心。”

程安棋臉上的笑容一僵，剛要反駁，卻被聞淮山沉聲打斷:

“吃飯就吃飯，都少說兩句。”

他顯然不喜歡有人在飯桌上提及那些不光彩的舊事。

餐桌頓時安靜下來。眾人各懷心思地吃完這頓飯。

舒瑤第一個放下碗筷，說了聲“慢用”，便起身頭也不回地上了樓，把自己關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