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年文工團慰問演出,我榮立三等功,是油城人人追捧的文工團花。
程衛國和趙振宇就是所有追求者裏最惹眼的。
一個奔放熱烈,一個溫潤沉穩。
可我卻偏偏看中了程衛國。
那時的他在生產隊,一身的鄉野悍氣,卻為了追求我,不惜翻四十多裏山路,冒雨騎二八大杠來看我演出。
送糧票,送布票,甚至為了買我愛吃的奶糖,揣著攢了半個月的津貼,跑遍供銷社。
那時的他總說,“淑蘭,等結了婚,我天天帶你看電影,穿新衣,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
我被他毫不掩飾的熾熱蒙了心,辭掉文工團的鐵飯碗,甘願洗手作羹湯。
可即便如此,婚後我們還是為了孩子的事生出隔閡。
程衛國身體有隱疾,被查出無法生育,我怕這事傳出去讓他抬不起頭,便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最後頂著“不下蛋母雞”的罵名,在福利院軟磨硬泡領養了個兒子。
可如今,我付出的一切都成了他顛倒黑白,造謠汙蔑我的利器!
“程衛國你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砰!”
話音剛落,身後的木門就被一腳踹開,孫彩鈴頂著一頭波浪卷,半高跟黑布鞋。
兩條大粗腿,像兩根行走的頂梁柱。
看到我,她直衝到程衛國身邊,伸手就勾住他的胳膊。
“你真是吃一百個豆不嫌腥!都被衛國踹了三年,還死皮賴臉來糾纏,不知廉恥!”
“你也是!”
我緊跟著反駁。
“一臉的黑麻子,惡心的要死,厚著臉皮出來丟人現眼,程衛國眼睛是瞎了看上你!”
“你......”孫彩鈴被我氣的眼眶通紅,嘴巴張合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
剛好趙振宇的手下來報,說他臨時有事,要明天才能返回油城。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索性扭頭離開,孫彩鈴卻一把抓住我。
厚重的棉襖被掀起一角,原本不顯懷的孕肚此刻被一覽無餘。
“我靠!”孫彩鈴捂著嘴,“肝腹水?!李淑蘭你得肝腹水了?!”
眾人被嚇得連連後退,現場也一度躁動不安。
若擱從前我一定竭力反駁,可如今,看著孫彩鈴那一副驚恐又幸災樂禍的模樣,我一字一句道。
“對!沒錯!”
“認識程衛國的時候我就有,從我們結婚到現在......”
“呀!”我掐出手指故意捂住嘴,“他也差不多了!”
這話像一顆雷,炸得全場鴉雀無聲。
孫彩鈴的臉更是瞬間僵住,可沒等她和程衛國反應,我就已經轉身離開。
次日,我正準備去醫院產檢,程衛國就帶著程思洋找上了門。
看到我的第一眼,程思洋就指著我叫罵。
“你個潑婦!大庭廣眾糾纏有婦之夫,李淑蘭,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我看著那隻曾被我養的白白胖胖的小手,此刻為了給孫彩鈴打抱不平,而氣的發抖。
心裏的酸楚瞬間湧上來。
我說,“程思洋,我是你媽,我養了你五年,供你讀書,教你識字,含辛茹苦把你帶大,不是為了讓你指著鼻子罵我的!”
“再者,你都沒弄清事情原尾,怎麼就一口斷定是我的錯?”
曾經五年,我教他最多的就是明人不做暗事,好漢做事好漢當。
可一別三年,他竟被程衛國和孫彩鈴灌了滿腦子的顛倒黑白。
對著養育了自己五年的母親惡語相向?
程衛國見狀一把拉開他,曾經板著臉教育孩子“要懂感恩,辨是非”的人,此刻卻把他緊緊護在懷裏。
看我的眼神裏滿是防備與疏離。
“李淑蘭你別信口雌黃,錯了就是錯了!你當眾造謠我有肝腹水,嚇得彩鈴暈倒,我明明沒病,你卻故意編排謊話毀我名聲,你到底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