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零年,文工團榮獲金獎,我作為前團長受邀參加頒獎。
獎狀發到最後一排時,我瞥見嘉賓席上的前夫程衛國。
曾經生產隊扛鋤頭的糙漢,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威風凜凜的參謀長。
“淑蘭,三年不見,你貌似胖了…看上去......”也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後半句他沒說,但打量的目光和眼神的疑惑已經出賣了他。
“我知道,這三年你一直在等我複婚,可我好不容易熬到參謀長,不能掉以輕心。”
“況且,兒子也承蒙上級關照,進了子弟學校,你放心,等大會一結束,我會給你個滿意答複。”
三年前的承諾沒兌現,三年後又故技重施。
看著那一臉的自以為是和理所應當,我摸了摸四個月大的孕肚,扯開嗓子道。
“程參謀以下犯上,糾纏有夫之婦!”
“來人!請趙司令!”
........................…
程衛國的臉立馬就沉下來,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以我前文工團團長的身份來到這已經承蒙抬愛,如今又因記恨他當年為前程跟我假離婚另娶,耍潑婦手段報複。
甚至還不惜搬出他上級。
程衛國當即厲聲嗬斥我。
“你發什麼瘋?”
“這裏是表彰大會,不是你無理取鬧的地方,有什麼話我們私下說,別在這丟人現眼!”
說著,他粗糙的大手伸過來,硬要把我往外拽。
可誰給他的底氣和自信?
我們的情分早都在他提離婚的那刻斷了個幹淨,更何況我三年前就嫁了人,如今又懷了娃。
我一把掙開他的鉗製,手腕被捏得生疼,聲音卻平靜。
“程參謀請自重!我是有夫之婦,你再三糾纏,已經觸犯軍規!況且,我的丈夫就在你們軍區,他可是你的......”
“夠了!”
程衛國猛地打斷我,臉色鐵青。
“三年不見,你竟也會胡言亂語了!什麼有夫之婦?不過就是想逼我跟你複婚!”
“李淑蘭我告訴你,別說方才我隻是隨口客套,就算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我也絕不會鬆口!孫彩鈴是我這輩子的唯一,我不會念及舊情,更不會因為兒子就原諒你當年的齷齪!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他突如其來的反咬,引得旁人頻頻側目。
我不可思議,為了維護參謀長的身份,他竟能顛倒黑白到這種地步?!
明明是他當年為拚前程,用“假離婚”哄騙我簽字,轉頭就攀高枝另娶,今天也是他主動湊上來,要跟我複婚,卻反過來說我糾纏不休逼他回頭?
更可笑的是,他竟還把自己的絕情寡義,扭曲成我當年有“齷齪行為”!
我氣的笑出了聲,聲音裏滿是嘲諷。
“程衛國,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個頭不見長,滿嘴噴糞倒是比扛鋤頭的時候厲害!”
“你媽就沒教你,男子漢大丈夫,吐口唾沫都是釘?!”
“為了官職把發妻當墊腳石,現在還腆著臉來汙蔑我齷齪?”
程衛國整個人都呆了,畢竟從前的我對他幾乎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哪怕他跟我提離婚時說盡甜言蜜語,轉頭就對我不管不顧,我也沒跟他紅過一次臉,吵過一次架。
可現在,我不僅半分情麵不留,還字字戳他痛處。
眼見現場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程衛國索性撕破臉,聲音陡然拔高道。
“李淑蘭你不要臉,當年是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吵著鬧著要跟我離婚,現在見我混出模樣,就厚著臉皮求複婚,你不知廉恥!!”
話音落,嘲諷,鄙夷,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有更甚者低聲議論,“什麼生不出孩子,分明是為自己紅杏出牆找借口,現在看著程參謀發達了,就厚著臉皮求複合,真是不害臊!”
“就是,一個蕩婦也配驚動趙司令?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旁人躲都來不及,她倒主動往槍口上撞,自尋死路!”
“我看以下犯上的是她才對!當著這麼多領導和同誌的麵撒潑汙篾參謀長,就該把她拉去關禁閉!”
“對!關禁閉!”
議論聲越來越刺耳,我卻半點不慌。
他們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新官正是我的丈夫,趙振宇——程衛國的直屬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