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我背著包,拖著原封未動的行李。
媽媽見狀一下子撲到我麵前。
“二妹!你難道不能懂事些?非要鬧脾氣鬧到全家不和才甘心嗎?”
“健康,學識,未來你都有了,這些本該都是大妹和三妹的,你忍忍就過了,為什麼非要爭口氣?”
我冷漠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媽媽臉上的淚痕還未幹,眼裏卻已透不耐煩。
如果她知道,我就要死了。
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數落我嗎?
“夠了吧!媽也不是第一次認錯我們了,都道歉了你還不識好歹,看著親媽在自己麵前自虐,你不覺得愧疚嗎?”
姐姐沈若月衝了過來,拉住媽媽的手,轉頭衝我氣勢洶洶地吼道。
“就是!不就幾張照片嗎?又掉不了你幾塊肉,人家想出名還沒機會呢,你那二兩肉誰會看啊!”
妹妹沈若星抱著手站在一旁,不屑地吹了吹指甲。
若月若星,披星戴月。
而我,若微若蕪。
無論哪個名字,都注定賤如微塵,可有可無。
我轉頭,高高地揚起手。
一個清脆的巴掌狠狠落下,扇在姐姐臉上。
“你敢對大姐動......”
又“啪”地一聲,我反手扇在妹妹臉上。
“你們這種既得利益者,有什麼資格對我大呼小叫。”
我話音剛落,剛剛還在懺悔的媽媽,突然伸手將我推翻在地。
將姐姐和妹妹緊緊摟在懷裏。
“媽求你,你有什麼火氣就衝我來,大妹三妹身體不好,你別牽連她們。”
我額頭撞在桌角,血珠順著眼睫滾下。
眼前蒙了一大片霧,既是淚,也是血。
不過兩個巴掌,我媽就奮不顧身地擋在她們身前。
而我被人扒光了衣服,她卻可以視若無睹。
媽媽想過來扶我,卻被我擋住。
“鬧夠了沒有!都給我適可而止!”
爸爸聲音溫和地勸道:“都是為了這個家,你媽也是無心之失,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平日裏最懂事,就別計較這些了。”
一句句和稀泥的話像寒冬裏的雪球,砸在我心上。
懂事聽話,不爭不搶。
往日的句句誇讚,如今卻成了綁死在我身上的巨石,拽著我墜入道德的深淵。
我甩開爸爸的手,拖著行李推開門。
“今天你要走了就別回來了,難道你真不認媽媽了嗎?”
媽媽帶著哭意的哀求從身後傳來,竟比肆虐的風雪還要冷上幾分。
我停住腳步,低頭看著單薄的衣褲和發白的回力鞋。
聲音輕得像飄落的雪花:
“嗯,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