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的日子,我刻意的用工作麻痹自己,不給腦子留任何空隙。
一直加班到晚上九點,頭痛得厲害。
太陽穴突突地跳,像是有人拿錘子在裏麵敲。
我揉著額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敲門聲響起。
“進來。”
門被推開,我看見周芳站在門口。
我閉上眼,懶得搭理她。
她沒走。
反而走到我身後,伸手按在我的太陽穴上。
我想甩開她的手。
可那個力道,那個手法,那個按壓的位置......
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那時候我總是頭疼。
每次疼得厲害,媽媽就會這樣幫我按。
一邊按,一邊哼歌。
我僵住了。
“你怎麼會這個?”
周芳的手頓了一下。
“美雲姐教我的。”
她的聲音很輕,像怕吵到我。
“她說以前總是這樣給女兒按,說女兒從小就頭疼。”
心臟突然被什麼東西攥緊了。
疼得我差點喘不上氣。
“她還說什麼了?”
話脫口而出,我立刻就後悔了。
我不該問的。
我不該在意的。
可周芳已經開口了。
“說了很多。”
她的手還在按,動作很輕。
“她說你怕黑,天一黑就哭,非得她抱著才肯睡。”
“她說你愛吃甜的,她每次都把糖省給你。”
“她說你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特別好看”
“夠了。”
我打斷她。
站起來,椅子被我撞得往後滑了一大截。
“那都是以前。”
我的聲音冷下來。
“以前她是對我好過,可後來呢?”
“她遇到阿昌就不要我了。”
“她讓我餓肚子,不給我開門,看著我被打,把我扔到後山等死。”
我盯著周芳。
“你說的那些,她全是裝的。”
“裝給你看,裝給所有人看,讓你們覺得她是個好媽媽。”
“可她對我做了什麼,隻有我知道。”
周芳低下頭,沒說話。
整個辦公室安靜得過分。
隻能聽見空調的嗡嗡聲。
過了很久,她才開口。
“我不知道那些事。”
她的聲音有點啞。
“但我認識的美雲姐,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她每天晚上抱著你的照片哭,枕頭都濕透了。”
“她教我按摩,教我唱歌,教我怎麼在那種地方活下去。”
她停了停。
“她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女兒。”
我愣在那裏。
最對不起的人?
是我?
她憑什麼說對不起?
她做那些事的時候,想過對不起?
“她對不起我?”
我冷笑出聲。
“她讓人把我打得半死的時候,有想過對不起嗎?”
“她把我扔在後山,讓我自生自滅的時候,有想過對不起嗎?”
“她和阿昌膩在一起,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時候,有想過對不起嗎?”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周芳嘴唇動了幾下,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晚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窗邊。
“你走吧。”
“以後別跟我說這些了。”
“她早就不是我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