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廚悶熱。
除了黎星晚之外,沒有任何廚師。
隻有她一人,忙活足有千人的訂婚宴。
傷口在不斷發炎化膿,像不斷膨脹的毒蘑菇。
手上被油燙出來密密麻麻的水泡。
黎星眠穿著得體的禮服,走進來。
站在她的麵前,諷刺道:
“你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幹什麼?”
“你媽是個賤皮子,你也是。”
“昨天那碗骨頭湯好喝嗎?”
黎星晚心裏警鈴大作,不好的感覺從心頭蔓延。
果然,下一秒,黎星眠紅唇輕揚,每個字都將她的心砸的稀巴爛。
“我還記得那賤人死之後,眼睛都合不上呢......”
“真是母女情深啊......”
她拿出手機,點開一條視頻。
視頻裏無數醫生圍在病床前給她媽媽紮針。
聽信了黎星眠所謂的建議後,他們把她紮成了個馬蜂窩。
渾身上去沒有一塊好肉。
黎星晚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媽媽被針紮,電擊,甚至開膛破肚......
那些人將她身上的肉剃去,留下一具晶瑩剔透的骨頭。
“看到了嗎?那些就是你那鍋湯的原料。”
黎星晚跪倒在地上,手伸進了嗓子眼拚命地扣,可無論怎麼扣她都吐不出來。
手早已將喉管刮得鮮血淋漓,拿出來時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個不停。
黎星眠見目的達到,踩著恨天高飄然離去。
“別難過啊妹妹,說不定,你媽能托生成你的孩子呢!”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黎星晚被人捂住嘴蒙住頭強行帶走,她不斷掙紮可換來的隻有那雙遊離在她身上的那雙手的變本加厲。
“黎小姐,您老實點,帶到地方了,自然就把你放了。”
黎星晚絕望地流著眼淚,她甚至想咬掉舌頭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不能,她還有媽媽。
走的不算很久,直到停到一扇門前,身後的人突然鬆掉了她,從身後狠狠地往前一推。
黎星晚就這樣像一個跳梁小醜一樣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與此同時,典禮大堂上黎星眠急得團團轉,
“我的訂婚戒指不見了!到底是誰偷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她的目光卻直勾勾地鎖定了黎星晚。
議論聲接踵而至。
“這個私生女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
“你看她的臉,還有身上,該不會染了什麼臟病吧?”
“渾身都是油點子還有調料汙漬,真丟人啊。”
......
黎星晚明明穿了衣服,這些話卻好像一層層地將她剝開。
她絕望地蹲在地上,害怕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不遠處,一雙鋥亮的皮鞋離她越來越近。
直到完全停在她的麵前。
來人向她伸手,將她溫柔地攙扶起來。
“妹妹,快去座位上坐下吧。”
熟悉的聲音響起。
黎星晚的心終於安定了些,她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了宋欽時。
直到......
他毫不留情地取下了她自己手上的定情戒指。
宋欽時滿臉韞色地舉起她的手,
“黎星晚,我把你當妹妹,你怎麼能偷你姐姐和我的訂婚戒指?”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將她劈的不知所措。
她站在原地,錯愕地看著當初那個跪在地上溫柔地給她戴上戒指的男人。
他說:
“星晚,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不會讓你受一絲委屈。”
而如今,斯人依舊,誓言卻早已破滅。
原來戒指上的L&S是黎星眠和宋欽時。
不是她黎星晚。
在背對著所有人的角度,宋欽時無聲地對她說了句:
“對不起,但這場訂婚必須正常舉行。”
他眼裏還是那麼深情溫柔,可他的行為卻把她推向了萬丈深淵。
那枚她視之如珍寶的戒指終於成為了刺向她心口的一把匕首。
這是上天給她不知天高地厚幻想不該肖想的人的懲罰嗎?
黎星晚嘴角噙起一抹苦澀的笑。
剛要正口說些什麼,眼前那人就用手指輕輕扣起手機。
她剛到嘴邊的話隻能被迫咽下。
黎星眠如同暴怒的獅子一樣,風風火火地衝過來。
不分青紅皂白地給了她一巴掌,
“你個婊子,手腳不幹淨不如直接剁了!”
黎星晚被打的頭偏向一邊,嘴角出現了一絲血跡。
她卻像根本感知不到痛一樣,輕輕舔舐掉嘴角的血。
然後淚眼汪汪道:
“姐姐,我暗戀姐夫,對不起......”
既然一定要挨打,那她一定要盡可能地給他們這對奸夫淫夫添堵。
她如釋重負地閉上眼,心裏苦笑。
媽媽,女兒沒用,隻能用這種方式報複......
宋欽時瞳孔微縮,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
黎星眠的火氣瞬間更大了,她長長的指尖嵌入黎星晚的頭皮,瘋狂地撕扯她的頭發。
等她鬆手時,烏黑的發絲散落一地。
然後拿著不知道從哪來的刀,徑直地朝黎星晚的小指砍去。
手起刀落,半個指頭被直接切下。
黎星眠似乎還是不解氣,她又隨手抄起一瓶紅酒。
朝黎星晚的腦袋砸了過去,玻璃迸濺到四周,賓客嚇得尖叫連連。
溫熱的鮮血順著額角流了下來,紅色的酒漬浸濕了她雪白的廚師服。
她如同從地獄裏索命的厲鬼一樣,站在宴會廳的中心。
宋欽時的眸底閃過一絲擔憂,他將暴怒的黎星眠死死地禁錮在懷裏,
“好了,星眠。妹妹說氣話呢......”
“差不多得了。”
黎星眠不滿地跺了跺腳,小女人姿態地在他懷裏拱了拱,
“誰讓她說她喜歡你的......”
“要我放過她也可以,你親手扇她一巴掌然後說她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婊子!”
宋欽時溫柔的麵色僵了一瞬,無奈地吻了吻她的額頂。
“一定要這樣嗎?”
黎星眠沒有說話,隻眨巴著眼睛看他。
宋欽時歎了口氣向黎星晚緩緩走去。
臉色黑得像是能滴出墨水,他伸手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巴掌。
然後單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黎星晚。”
“你就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婊子。”
力道之大,直接將她整個人掀飛在身後的香檳塔上。
酒杯碎了一地。
玻璃碎片無孔不入地鑽進了她肌膚的每一個空隙。
將她紮得鮮血淋漓。
可現在,她竟然感知不到任何身體上的痛苦。
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越來越慢。
直到完全停下。
黎星晚閉眼,眼角的淚珠在吊燈的映射下閃閃發光。
她終於......能對宋欽時心死了。
黎星眠滿意地挽著他的臂彎,笑得幸福。
兩人沒有管躺在玻璃中的黎星眠,繼續完成了這場訂婚儀式。
他們在所有人的目光裏接吻,然後宋欽時親手給她戴上了那枚原本屬於黎星晚的戒指。
同情的目光一波接一波地向黎星晚襲來。
“真可憐啊,一個私生女也敢肖想宋家獨子。”
“誰說不是呢?她手腳還不幹淨!我要是黎大小姐,一定把她送進去!”
......
訂婚儀式終於結束,與此同時警笛聲響起。
黎星眠得意洋洋地舉起手機,
“妹妹,你偷的可是價值八位數的戒指。”
“你就跟警察講去吧!”
警察得到授意後,取出手銬拷在了她失去小指的手上。
她忍著全身劇痛,從玻璃碎片中走出。
如同沒事兒人一樣,背脊挺得筆直。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宴會廳時,都沒再回頭看她一眼。
審訊結束後已經是淩晨了,宋欽時就如同上次一樣趕著夜色出現在黎星晚麵前。
隔著鐵欄杆,他看著渾身是血的她,滿眼心疼。
“星晚,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
他伸手想要牽她的手,卻看到她殘缺的小指後愣到原地。
“你服個軟好不好?你去跟你姐姐求情,我一定會讓她放你出來的。”
他閉上眼睛,滿臉不忍,用幾乎祈求的語氣說道。
黎星晚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姐夫來我這裏幹什麼?”
“趕快滾!”
電話鈴聲響起,
“欽時哥哥,快來哄我睡覺......”
黎星眠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響起。
宋欽時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向警察打了個招呼。
如同來時一般,又匆匆離去。
“星晚,等你想開了再來找我。”
黎星晚看著他消失在視線裏,不慌不忙地開口,
“麻煩幫我打電話給我爸。”
電話撥通後,她率先開口,
“黎先生,撈我出來。”
“我可以三天後就嫁過去,要不然我可不確定黎氏還能不能撐到宋家給聘禮。”
另一邊遲遲沒有聲音。
良久的沉默後,男人終於應聲。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