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出去後，黎星晚第一時間趕回了媽媽生前住的小公寓裏。

她打開冰箱，裏麵的東西徹底擊碎了她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密密麻麻的便利貼上寫滿了她的喜好：

這是晚晚最喜歡的牛奶、剝好的柚子別人有的我們家晚晚也要有......

那些她買給媽媽的，媽媽一口都沒舍得吃。

“媽，這是我最喜歡的牛奶，可好喝了......”

黎星晚想到自己提著牛奶來看媽媽時說的話，忍不住跪在地上痛哭。

她不該的！

不該說這句話！不該為了媽媽的醫藥費就選擇回黎家！不該喝了媽媽的骨灰！

讓她......在這個世界能留下來的最後的東西都消失了......

她聲音顫抖地將那些便利貼讀了一遍又一遍。

用手抓著冰箱裏那些早已變質的東西不要命地塞進自己嘴裏。

哪怕她早已吃不下了。

黎星晚用力地抱緊自己的雙臂，指甲深深陷入胳膊裏，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媽媽，我錯了，對不起......”

她最後的意識聽到自己喃喃道。

“你醒了......”

黎星晚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宋欽時守在床邊用他自己的手捂著她因為輸液變得冰冷的手指。

見她醒來，慌亂地鬆開手指，連聲音都帶著幾分不知所措。

黎星晚撇過頭去，不願意再看見他，聲音冷淡道：

“你怎麼在這？”

“出去！”

宋欽時見她眼裏再無半絲愛意，隻能強迫自己擠出來一絲微笑。

“我聽黎伯父說你已經出來了，但是在哪都還沒找到你，於是就去阿姨住處那裏了。”

他沒有說，自己為了找她，翻遍了整個京市。

黎星晚聽見他提自己媽媽，嘴角擠出一絲冷笑，

“你還有臉提我媽？”

“難道不是你把她害死的嗎？不是你拔了她的氧氣罐嗎？”

“不是你拿她威脅我去參加你的訂婚宴，她才會出事的嗎？”

她的聲音陡然提高，語氣裏帶著尖銳。

宋欽時被她一聲聲質問得臉色越來越白，手指無意識地劃著手機屏幕。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突然忘詞。

他知道自己否認不了。

這些說的都是實話，哪怕他從來沒想過要害死她媽媽......

宋欽時幾乎要被她眼裏的悲傷淹沒，心臟傳來陣陣悶痛。

黎星晚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裏隻覺得諷刺。

“宋欽時，甚至我媽死了你都不告訴我！”

“你讓我去給你們的訂婚宴當廚子！我連我媽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宋欽時心裏充滿了愧疚，看著她的這幅樣子，心仿佛在滴血，

“星晚，可我敢保證阿姨臨死前沒有受苦，她是快樂地死的......”

他斟酌著開口，

“其實我們都知道，阿姨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與其讓她渾身插滿管子每天都痛苦地苟且偷生，這樣死了不也挺好的嗎......”

他話還沒說完，黎星晚直接拔下手裏的針管。

揚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針管帶下來的血珠順著手的弧度灑在宋欽時的臉上。

他被打得頭偏向一邊，不由自主地用舌頭頂了頂上顎，無奈道：

“你好好冷靜一下吧。”

“我先走了，等你什麼時候能夠變得成熟一點我們再聊......”

“當初要不是你不成熟不顧全大局，我怎麼會把阿姨的氧氣罐拔了......”

黎星晚再也不想聽他說話，隨手抄起桌旁的暖水瓶朝他砸過去。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