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音剛落,救護車已經到了。
鹿幼寧僵在玄關,看著被抬出來的江熾,腦子 “嗡” 的一聲徹底空白。
他渾身浸在血裏,胸口插著的那把水果刀,正是今早她劃破他手腕的那把。
他唇邊還勾著熟悉的譏諷笑意,像淬了毒的冰刃,狠狠紮進她心裏,疼得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江熾被緊急推進搶救室,紅燈亮起的瞬間,鹿幼寧像是被釘死在原地。
接下來的兩天兩夜,她就守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特助反複勸她回去休息,她隻是搖頭。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早就不愛了,可十幾年的執念與習慣,哪能說斷就斷。
直到第三天清晨,搶救室的燈終於熄滅。
醫生走了過來:“病人脫離危險期了,等醒過來觀察幾天就能穩定。”
鹿幼寧謝過醫生,徑直走進病房。
病床上的江熾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卻突然開始囈語:
“幼寧...... 幼寧......”
他眉頭緊蹙,沒血色的眼角竟沁出了淚水,像極了從前受委屈的模樣。
鹿幼寧的心像是被細針輕輕紮了一下,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
恍惚間,她想起二十歲那年,同樣是在病房裏,同樣是昏迷的江熾,卻是為了替她擋高空墜物,右手被砸成粉碎性骨折。
那時候的他,醒來第一句話是 “幼寧你沒受傷吧”,眼裏是藏不住的擔憂。
可下一秒,病床上的人突然顫了顫,模糊的囈語陡然變得狠厲:
“鹿幼寧,你該死!”
恨意濃得幾乎要溢出來,瞬間撕碎了所有溫情。
鹿幼寧閉了閉眼,無聲地笑了。
二十歲的江熾昏迷,是因為愛她;二十八歲的江熾,卻是因為恨她。
又熬了三天,江熾終於醒了。
鹿幼寧提著剛煲好的湯走進病房時,正撞見他把輸液針拔掉,對著護士嘶吼:
“救我幹什麼!讓我死啊!”
護士嚇得臉色發白,鹿幼寧示意她先出去,然後將湯放在床頭。
“你想死,我不攔著。但死之前,先把離婚協議書簽了。”
她其實想問他,為什麼突然鬧自殺?
是想用苦肉計逼她心軟,還是真的覺得這日子沒發過了?
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他們之間,早就沒了問 “為什麼” 的必要。
江熾瞥了眼協議書,抬手就掃在地上。
滾燙的湯汁濺出來,落在鹿幼寧的手臂上,瞬間燙出一片紅痕。
他卻像沒看見一樣,扯著嘴角冷笑:“鹿幼寧,別玩這種以退為進的把戲,我不吃你這套!”
鹿幼寧捂著泛紅的手臂,指尖因為隱忍而微微發顫,聲音卻依舊平穩:
“江熾,我不愛你了。”
話音落,病房瞬間陷入死寂。
鹿幼寧清晰地看到,江熾的身子顫了顫,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戾氣掩蓋。
“不愛正好!”
他很快回過神,扯著嘴角笑,眼圈卻不受控製地發紅,“被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愛著,才是真的惡心!”
鹿幼寧彎腰撿起地上的協議書,輕輕拍掉上麵的湯汁,重新遞到他麵前:
“別忘了我說的話,許星眠的墓,林蘇蘇的命,你沒得選。”
江熾盯著協議書上 “離婚協議書” 五個字,眼神複雜地變了又變。
許久,他猛地抓過筆,重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你也別忘了我說過的!” 他將筆摔在地上,“就算離了婚,我也不會放過你!”
鹿幼寧的心像被鈍刀割過,密密麻麻地疼,麵上卻依舊維持著平靜:
“等你養好傷,我們就去辦手續,之後你從鹿家搬出去。”
“江氏集團這幾年名存實亡,你也該管管了,別再耗著了。”
江熾沒說話,隻是用那雙猩紅的眼死死盯著她,像毒蛇盯上獵物,滿是不甘與怨毒。
可誰也沒料到,當天夜裏,鹿幼寧就收到了醫院的消息。
江熾打暈了看守的保鏢,偷偷從醫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