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行之臉上那點虛偽的憐惜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陰鷙。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沉重得讓我窒息。
他俯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冷笑道:“死?”
“林語初,你的命,從來都由不得你做主。”
顧依依得意地站在他身後,火上澆油:“行之,你看她,就是這麼不識好歹。”
“你對她那麼好,她卻一心隻想著別的男人。”
聞言,裴行之的眼神更冷。
顧依依嬌媚的倚在他身側,撒嬌道:
“行之,快把她這幅身體給我,我用慣了!不想要別的!”
我死死地盯著顧依依和裴行之,哪怕下頜傳來劇痛,也沒有半分退縮。
“你休想。”
“啪!”
裴行之甩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的頭被狠狠扇向一邊,耳朵裏嗡嗡作響,嘴裏瞬間充滿了血腥味。
裴行之甩了甩手,眼神裏滿是厭惡:“看來地窖還是沒讓你學乖。”
他拽著我的頭發,將我從地上粗暴地拖起來,往牆上狠狠一撞。
後腦的劇痛讓我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滑了下去。
他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死死按在牆上,窒息感再次席卷而來。
“換,還是不換?”
我艱難地呼吸著,視線開始模糊,卻依舊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
“不......換......”
一股從未有過的決絕湧上心頭。
我猛地拔下束發的銀簪,尖銳的簪尾對準自己的臉頰!
“住手!”
裴行之厲喝,臉色驟變。
顧依依更是尖叫起來:“我的臉!不行!行之哥哥,快攔住她!我不能沒有那張臉!”
裴行之上前一步,目光如鷹隼般鎖住我:
“沈語初,你把簪子放下。”
“放下?”
我嗤笑,簪尖又逼近一分,刺破皮膚,傳來細微的痛感:
“然後呢?繼續做你們換魂的容器,再被你們像扔垃圾一樣,扔進那具肮臟的身體裏?”
裴行之麵露譏笑:“好,很好。”
“你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你兄長,不在乎你林家滿門的性命了嗎?”
我渾身一僵。
“你若敢傷依依未來的臉一分一毫,”
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令人膽寒的威脅:
“我便給你那戍邊的兄長,安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你說,林家,夠不夠誅九族?”
我的心,猛地一沉。
簪子,從我顫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欣賞著我瞬間煞白的臉,滿意地勾起唇角。
誅九族。
這三個字像三座大山,轟然壓下,將我最後一絲反抗的意誌碾得粉碎。
我爹,我娘,我那剛剛成年的弟弟......
我不能,也不敢拿整個林家去賭。
喉嚨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我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看著他,眼裏的光一點點熄滅。
裴行之掐著我脖子的手終於鬆開。
我像一灘爛泥,沿著牆壁滑落在地。
裴行之滿意地看著我:“早該如此聽話。”
他下令:“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院子半步,更不許她再見任何利器!”
我被變相軟禁在了自己的院子裏。
幾日後,顧依依再次不請自來。
她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走進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看著你這張臉,我是一點都舍不得下手了。”
她忽然大步走近,捏住我的下巴,將藥汁強行灌了進去!
“但是叫你生不如死,也算是出口惡氣!”
苦澀辛辣的藥汁順著喉嚨滑下,所到之處,如火燒一般。
很快,我的腹部開始劇烈地絞痛,一陣陣惡心感湧上來。
我蜷縮在地上,疼得渾身發抖。
顧依依看著我痛苦的模樣,笑得花枝亂顫。
“這藥可死不了人,就是讓你長長記性,別總想著跟行之哥哥作對。”
她俯身,在我耳邊低語,如同毒蛇吐信:
“我知道你想找陸時晏,你何必自討苦吃?你知道你為什麼一直找不到他嗎?”
顧依依的聲音帶著一種殘忍的快意:“別癡心妄想了,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我們原本的計劃,是把你送到另一個世界,讓你自生自滅。”
“可誰知道,陸時晏那個傻子,竟然發現了我們的陣法,為了救你,自己代替你去了。”
“你說什麼?!”
我如遭雷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陸時晏......代替我......去了另一個世界?
她看著我瞬間慘白的臉,笑容愈發得意:“你說,他是不是蠢得可憐?”
“他現在,早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顧依依丟下這句,滿意地看著我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轉身離開了。
腹中的絞痛還在繼續,可我已經感覺不到了。
我的世界,一片死寂。
我唯一的希望,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撐,陸時晏......他不在了。
那我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
屈辱地活著,把身體讓給這個惡毒的女人?
不!絕不!
我掙紮著,用牙齒咬斷了手上的麻繩,然後摸索到牆角。
陸時晏,我的阿晏。
對不起,我來陪你了。
黑暗中,我舉起牆角的碎瓦片,對準自己的脖頸,毫不猶豫地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