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鋒利的瓦片割開皮肉,溫熱的血瞬間湧出,痛楚蔓延開來,我卻感到一種解脫。
阿晏,若黃泉有路,我去尋你。
眼前開始發黑,我身體裏的力氣正被一點點抽走。
就在我即將墜入黑暗的瞬間!
一股巨力將我狠狠拽起,撞在冰冷的牆上!
手裏的瓦片脫落,摔得粉碎。
裴行之一隻手死死按住我脖子上的傷口,另一隻手扼住我的下巴。
“想死?林語初,誰給你的膽子?”
我從喉嚨裏擠出破碎的字眼:“死,我也要拖著顧依依一起!”
裴行之怒極反笑:“好,好得很!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
他鬆開我,對著門外厲聲下令:“來人!”
兩個親衛立刻衝了進來。
“傳我將令,林氏一族,意圖謀逆,勾結外敵,即刻全部收監,打入天牢!”
天牢!我的血仿佛瞬間凝固!
“不......不要......”
裴行之蹲下來,冰冷的手指撫過我脖子上的傷口:
“現在知道怕了?你敢死,我就讓他們給你陪葬。”
“你若不好好活著,我就讓他們在天牢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行之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將我的心片片淩遲。
我徹底輸了,連死的資格,都沒有了。
脖子上的傷被大夫草草包紮過,火辣辣地疼。
我被重新關回房中,因為裴行之知道,我不敢再死了。
幾天後,宮裏突然來了聖旨,宣我進宮。
我一路到了皇宮深處,等來的人卻不是皇上。
一個身穿玄色道袍,仙風道骨的男人慢慢走近。
當朝國師,雲諫。
他看著我脖子處的傷,聲音平靜無波:“林姑娘,死,是最無用的解脫。”
我伏在地上,嗓音沙啞,眼淚混著灰塵,狼狽不堪:
“活著才是煎熬,我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
雲諫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裏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五年前,你奪回身體控製權,昏迷三日醒來後,行為舉止與之前判若兩人。”
“我便知,你體內異魂已沉眠。”
我猛地抬頭,他怎麼會知道?!
“我亦知,陸小將軍失蹤,是去了異世。”
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他......他真的......”
雲諫點了點頭。
我掙紮著想要跪起:“求國師......幫我!我想去找回陸時晏!”
“方法確有。”雲諫的聲音不疾不徐:“裴行之有一種禁術,可以強行剝離魂魄。”
“他想把你的魂魄抽出來,讓顧依依永遠占據你的身體。”
“而這,正是你的機會。”
我死死盯著他,不放過任何一個字。
雲諫看向我:“顧依依,便是最好的媒介,在裴行之施法時,她的魂魄會暫時離體。”
我瞬間明悟:“國師的意思是......”
“假裝順從,在換魂儀式上,反其道而行之。”
“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那個瞬間用你全部的意誌力,將她的魂魄徹底封死在你的身體裏。”
“屆時,我會助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雲諫的聲音平靜,卻在我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從地獄到天堂,不過一念之間,巨大的希望讓我渾身都戰栗起來。
去見陸時晏的念頭,像瘋狂滋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我整個心臟。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可我想起裴行之的威脅,心下一沉:“裴行之以我父兄性命相脅,我需......”
雲諫了然:“裴將軍擁兵自重,與敵國往來書信,我已掌握部分線索。”
“你若能取得關鍵證據,我便可向陛下請旨,保你林家無恙,亦可......為你爭取行事時間。”
我擦幹眼淚,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答應配合換魂!請國師教我鎖魂之術!”
雲諫看著我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神情肅穆。
“此法凶險萬分,稍有不慎,你與顧依依的靈魂,都會被撕成碎片,萬劫不複。”
萬劫不複又如何?隻要能再見他一麵。
我看著雲諫,緩緩跪了下去,朝著他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求國師,成全。”
他沒有扶我,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最後歎了口氣。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通體漆黑散發著寒氣的玉符,遞到我麵前。
“這是鎖魂符,時機一到,捏碎它。”
我接過,緊緊握住了我唯一的希望。
雲諫轉身,從一個古樸的木盒中,取出了一根銀針。
他輕聲說:“這是計劃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