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女兒不耐煩地皺著眉頭。

可當她視線落在方大強的滿頭白發上，還是軟了心腸。

掏出手機給他轉去六萬。

“以前你從未給我花過錢，這筆錢足夠買斷我們親緣。”

方大強臉上喜意一斂，飛快的看了一眼女婿。

瞪著女兒怒喝：

“胡說八道！”

“咱們父女之間的血脈親情，哪是用錢就能買斷的！”

他布滿溝壑的老臉上，對著女婿極盡諂笑：

“女婿，你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準備給多少彩禮？”

“咱們村裏人娶媳婦，彩禮至少給十萬，不，五十萬起步，這可是祖傳的規矩。”

女兒氣得臉色漲紅，指著他的手直哆嗦：

“方大強！你賣女呢！”

“從小到大你沒舍得為我花一分錢！我穿的是你們不要的衣服！吃的是你們的殘湯剩菜！就連我上學用的本子，都是我媽拿雞蛋換的！”

“現在還想收彩禮？你給嫁妝嗎？”

方大強聽到嫁妝二字，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咱們村，沒有給女兒嫁妝的道理。”

“你要不給，就別想走！”

方亮已經悄悄關上院門。

我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這院子地處偏僻，無人路過，發生什麼事叫破喉嚨都沒人聽到。

女兒臉上露出一絲怯意，下意識抓起女婿的手就想衝出去。

可剛走到門口，方大強就追了上來，一巴掌把女兒扇倒在地。

“賤女人！”

“你和你媽簡直一模一樣！”

“敢阻擋老子發財，你就留下給亮子做媳婦！”

帶著厚繭的黑手一下一下扇在女兒頭上，很快就把她打的鼻青臉腫。

方亮拽著女兒頭發，往屋裏拖去。

女婿被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護著女兒，和兩父子扭打在一起。

可養尊處優的女婿怎麼敵得過常年務農的父子，很快身上也掛了彩。

看著女兒女婿身上傷痕，我又氣又急。

恨不得馬上化作惡鬼撲上去咬死這對父子。

“停！我給！給你們錢！”

女兒哭花了臉，抽噎著馬上給方大強轉去五十萬。

聽到錢到賬的聲音，方大強眯了眯眼，卻沒有收回壓在女婿身上的臭腳。

“不夠，再加五十萬養老費！”

“我可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就算嫁了人，也要給我養老！”

女兒氣得目眥欲裂，可看著女婿淒慘的樣子，忍著氣又轉了五十萬過去。

方大強這才滿意的收了腳，臉上仍是一副老實憨厚的笑容：

“乖二丫，你和女婿一路辛苦了，來喝口水。”

女婿瞪著方大強，從喉嚨裏擠出一句：

“老婆，我們走。”

女兒一言不發，扶著女婿走出院門後，轉身又回到院子旁的雜物間。

這是她曾經的房間，如今充斥著漫天灰層。

女兒在裏麵翻找許久，才找到曾經我為受傷的她特意熬製的藥膏。

以及一本泛黃模糊的寫字本。

因為潮濕，本子上的字跡已然模糊不清，隱約可辨媽媽、圓圓等字樣。

甚至還有許多不規則亂糟糟的數字。

女兒凝視著寫字本許久，像是想到什麼。

匆匆出門給女婿敷上藥膏後，抓起院裏的一塊石頭狠狠砸在方大強腳下。

“說！我媽在哪兒？”

“不說？我馬上讓人過來鏟平村子！”

“誰都別想好過！”

見女兒狀似瘋癲，方大強和方亮對視一眼。

雙雙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