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開始失眠。
我問江易,他和那個實習生孟蘭,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易沒有慌亂地否認,也沒有憤怒地指責。
他隻是放下手裏的文獻,平靜地問我:
“幼儀,你最近的睡眠質量是不是不高?”
我愣住了:“我在問你孟蘭的事。”
“這就是問題所在。”
江易推過來一杯溫水:
“你開始把不相關的事情聯係在一起。這是焦慮的典型症狀。”
“孟蘭是我的實習生,我指導她是我的工作。”
“你把工作關係幻想成我在出軌,是你的杏仁核過度活躍了。”
杏仁核。
這個我曾在醫學院基礎課上聽過的詞。
從他這個實力派醫生嘴裏說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我沒有幻想!”
我用力扯了扯自己頭發,“我親耳聽到的!她說她控製不住自己!”
“典型的移情。學生對導師產生崇拜,很正常。”
江易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不正常的是你。你把這種常見的師生關係,當成了對你婚姻的威脅。”
江易頓了頓,走過來,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發。
“你辭職在家,社交圈子太窄,你的整個世界隻有我,所以你把我放得太大,把孟蘭這種實習生的常規工作,當成了對你的巨大威脅。”
“我給你約了精神科的陳主任。”
“他是這方麵的權威。你明天去聊聊。讓他開導你。”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易。
“你覺得我有病?”
“你就是病了,所以才胡思亂想。”江易語氣斬釘截鐵。
這是他作為一名頂尖外科醫生的篤定。
“吃了藥,就會好。就不會懷疑這,懷疑那。”
我去見了精神科的陳主任。
我不能不去。
他是江易。
醫學院的天之驕子。
整個醫院的人都說,江醫生的診斷,永遠不會出錯。
陳主任問了我幾個問題。
大多是關於我的睡眠、飲食,和是否感到空虛。
我如實回答。
他合上本子,歎了口氣:
“江醫生說得果然沒錯,你這是典型的廣泛性焦慮,伴隨輕度情緒低落。”
“你需要休息,並且,你還需要藥物幹預。”
我拿著一大袋鎮靜和抗焦慮的藥回家。
江易給我倒了水。
看著我吞下那些藥片。
“這就對了。”他吻了吻我的額頭,“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可我沒有好。
藥效讓我昏昏沉沉。
我的大腦像被泡在福爾馬林裏。
再後來,我翻到了江易的口袋裏,有兩張音樂會的門票。
江易從來不喜歡音樂。
就隻能是......
我渾身冰冷。
晚上。
江易回家看到了我手裏的兩張票。
他什麼也沒解釋。
隻是皺起眉看了我一眼。
就好像,他就算出軌了,被我發現了也沒關係。
江易開始整夜不回家。
他說,科室有台大手術,他走不開。
可我去了醫院。
從醫院的窗戶看下去。
沒看見他忙於大手術。
隻看見外科樓下的花園裏,他和孟蘭抱在一起。
孟蘭仰著頭。
笑得燦爛。
江易也在笑。
然後,孟蘭踮起腳尖,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