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季嶼森看到站在水立方旁、一身紅裙耀眼奪目的付青霓時，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極淡的詫異。

但他很快恢複了慣常的平靜，目光掃過水箱裏狼狽不堪的付時音，眉頭蹙起：“為什麼要綁時音？”

付青霓抬了抬下巴，指向旁邊那輛紅色跑車：“她碰了我的車，把我車弄臟了，我不高興。所以，給她點教訓。”

季嶼森直接道：“我賠你十輛新的。”

“好啊。”付青霓似乎就在等這句話，她將一直拿在手裏的離婚協議書遞到他麵前，指尖微微發涼，“在這上麵簽字，就當是賠償了。”

季嶼森看也沒看那份協議的內容，仿佛那是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直接接過筆，在乙方簽名處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協議隨手丟還給她。

“現在，可以放人了嗎？”他的聲音依舊冷淡。

付青霓看著協議上那熟悉的、冰冷的簽名，心臟再次抽痛了一下。

他果然，無論前世今生，對她的事情都毫不在意。

她示意保鏢將付時音從水裏撈出來。

付時音一獲救，立刻撲進季嶼森懷裏，渾身濕透，哭得梨花帶雨：“嶼森哥……我好害怕……她真的要把我淹死……”

季嶼森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然後目光轉向付青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剛剛時音弄臟你的車，我已經賠了你十輛。現在，你把她丟進水裏，嚇成這樣，我們是不是該算算這筆賬？”

付青霓聽著他的話，隻覺得荒謬又可悲。

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前世她怎麼受傷他都不管不問，如今付時音隻是被嚇了一下，他就要跟她算賬？

季嶼森不等她回答，便對身後的保鏢吩咐：“送太太回房，關進祠堂，抄寫佛經一天一夜，靜思己過。”

幾個保鏢聞言，麵麵相覷，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其中一人硬著頭皮低聲道：“先生……祠堂……祠堂已經被太太砸了……”

季嶼森素來清冷的神色終於有了明顯的波動，他銳利的目光射向付青霓，帶著審視和一絲怒意：“那就改成關進禁閉室，什麼時候抄完一百遍《心經》，什麼時候放出來！”

付家有間用來懲罰犯錯小輩的禁閉室，狹小黑暗，沒有窗戶。

付青霓臉色微變，她有幽閉恐懼症！

“季嶼森，你敢！”

季嶼森眼神冰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隻一聲令下。

“放開我！我不去！季嶼森！我有幽閉恐懼症！你不能關我！”

付青霓拚命掙紮，高跟鞋都踢掉了一隻，但終究抵不過保鏢的力氣，被強行拖走，關進了那間漆黑一片、隻有一個小小通風口的禁閉室。

門被砰地一聲關上，落鎖的聲音清晰可聞。

黑暗和逼仄的空間瞬間如同潮水般將付青霓淹沒，她感到呼吸困難，心臟狂跳，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

她用力拍打著門板，尖叫著：“放我出去！開門！”

外麵沒有任何回應。

她像困獸一樣在黑暗中摸索，不小心撞倒了角落的掃帚。

極度的恐懼和求生欲讓她爆發出力量，她抓起掃帚，用盡全身力氣砸向禁閉室裏唯一一塊用來透氣的毛玻璃！

“嘩啦——”玻璃應聲而碎。

付青霓不顧被玻璃劃傷的手臂，踩著雜物，艱難地從那個破口爬了出去！

重獲自由，她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片刻不敢停留，踉蹌著跑出了付家。

她直接去找了付家的私人律師，將那份季嶼森簽了字的離婚協議交給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離婚手續辦好！”

送完離婚協議後，她不想再回那個令人窒息的季家，便掏出手機打給了閨蜜：“老地方，今晚不醉不歸！”

當付青霓頂著一身狼狽，卻穿著耀眼紅裙，出現在本市最頂級的酒吧卡座時，她的閨蜜蘇沫差點驚掉下巴。

“我的天！青霓！你受什麼刺激了？”

“你自從嫁給季嶼森那個活佛，不是一直順著他，跟他一樣清心寡欲嗎？每天不是抄佛經就是插花品茶，今天這是……轉性了？你不怕你家那位知道後……”

“怕他？”付青霓仰頭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帶來一絲痛快的灼熱感，她嗤笑一聲，“他算個什麼東西。”

蘇沫湊近她，壓低聲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吵架了？”

付青霓看著舞池裏晃動的人影，五彩斑斕的燈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量：“不是吵架。我和季嶼森，已經離婚了。”

“什麼？！”蘇沫驚得差點跳起來，“離婚？！你開什麼玩……”

話音剛落，一個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離婚？付青霓，你再說一遍？”

整個卡座瞬間安靜下來。閨蜜和男模們看到來人，嚇得大氣不敢出，紛紛找借口溜走了。

付青霓回過頭，看到季嶼森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他依舊穿著那身一絲不苟的西裝，麵色冷峻，眼神像是結了冰。

“我說，”付青霓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頓，“我、們、已、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