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養子斷親後的第五年,我再一次見到了他。
他一擲千金,包下整艘遊艇為他的豪門母親慶祝五十大壽。
而我則是船上月薪三千的保潔。
我以為我們不會再有交集。
直到他的豪門母親把被酒弄臟的高跟鞋伸到我麵前:
“擦幹淨,給你一千小費。”
我低著頭,跪到地上為她擦鞋。
卻被養子一把拽起:
“林書!誰允許你碰我媽的鞋?碰壞了你賠得起嗎?”
“你又在這裝什麼可憐呢!”
我被他拉得踉蹌,卻隻是扯了扯嘴角:
“一千元,怎麼支付?”
他言語中的惡意與不屑,我不願意細想。
但這一千元,我必須拿到。
這樣,我就能湊夠殯儀館雙人骨灰的寄存費了。
......
船上陷入詭異的安靜。
是謝則玉的豪門母親祁音打破了寂靜:
“哎呀!怎麼是林女士!”
“你這麼......樸素,我一時間都沒認出來。”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是斟酌著用詞,生怕傷害到我。
可眼裏的惡意卻不加掩飾。
“雖然當年是你偷偷換走了則玉,才讓他和謝家失散多年。”
“但畢竟是你養育了他十八年,我這鞋可不敢讓你擦!”
說著,她把已經被擦幹淨的鞋收了回去。
我卻不依不饒:
“我已經擦過了,付錢!”
謝則玉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看著他,我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爭口氣:
“是祁音讓我擦的,她說我擦幹淨了就給我一千小費。”
祁音卻故作驚訝:
“可別胡說!我不過是站在這,你卻突然跪下來給我擦鞋!我還嚇了一跳呢!”
謝則玉皺眉看著我,像在看什麼不可理喻的臟東西。
“當初我回謝家,給了你一百萬封口費。”
“你居然還不知足?來我母親的五十大壽上訛錢?”
明明是祁音自己讓我擦鞋。
卻變成了我訛錢。
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
“天呐!她就是那個偷換謝家真少爺的女人!”
“居然還有臉問謝夫人要錢?夠不要臉的!”
“這不就是人販子嗎?不坐牢都算謝家仁慈,她居然還敢出現在謝則玉麵前!”
而謝則玉,也是一如既往地不相信我。
懶得再爭辯。
我隻是固執地伸出手:
“這是我的勞動所得,給錢。”
謝則玉冷哼一聲,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勞動所得是吧?”
他大手一揚,推翻了邊上的香檳塔。
數以百計的玻璃杯和酒液瞬間傾瀉而下。
“弄幹淨。”
“再給你加一百萬。”
邊上的同事見此,悄悄拉了拉我的衣擺。
給我遞過來一把拖把。
卻被謝則玉嗬止:
“用拖把多沒意思。”
“就用你手上這塊抹布。”
“一點,一點,給我把地上弄幹淨。”
船上的賓客噤若寒蟬,視線彙聚在我的身上。
我卻隻是麵無表情地確認:
“錢,真的會給嗎?”
如果是一百萬。
我和丈夫就不需要擠在殯儀館小小的寄存間裏。
說不定可以在墓園裏挑選一個有陽光的好位置合葬。
謝則玉冷笑:
“能啊,我說到做到。”
聞言,我不再多問。
緩緩蹲下身子,用巴掌大的抹布,開始清理地上的臟汙。
不過是一地玻璃碎渣和酒漬。
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可長期勞作下扭曲的脊椎和因為在地上不斷摩擦而滲血的膝蓋。
卻讓我的額頭冒出絲絲縷縷的冷汗。
大概是覺得看一個中年婦女擦地實在沒意思,沒幾分鐘,人都散了。
默默地擦了一個小時,我的肩膀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是去而複返的謝則玉。
抬頭看向他居高臨下的臉,我的眼前開始出現重影。
記憶裏那個會軟軟地叫我“媽媽”的小團子和眼前眉目淩厲的人漸漸重疊。
我一時間昏了頭,居然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
“小舟......”
“別叫我這個名字!我是謝家的兒子,我叫謝則玉!”
他發狠地又踹了我一腳。
大概是沒想到我居然還在擦地,又不屑地說:
“裝什麼可憐?”
“你不就是為了錢嗎?”
“你害死我親媽,我父親也因為親媽過世心臟病發,至今是個植物人。”
“想從我這兒拿錢?想得夠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