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鐘靈在江邊枯坐了一夜。
等到晨光大亮,她就到移民局領取了新的簽證。
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唯一要解決的,就是肚子裏的孩子。
為了湊夠手術費,她去了血站賣血。
當暗紅的血液緩緩流入血袋時,鐘靈不禁苦笑。
曾幾何時,她隨手買的一個包都價值七位數,如今卻要靠著賣血才能湊夠流產的費用。
醫院的消毒水氣味讓她陣陣作嘔。
婦產科候診室裏坐滿了人,有丈夫陪著的孕婦,也有和她一樣獨自前來的年輕女孩。
"鐘小姐,請簽字。"護士遞來手術同意書。
她接過筆,掌心撫上小腹,閉了閉眼,終於下定決心落筆。
“靈靈!”
一聲急促的呼喊劃破診室的安靜,沈知序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
他發絲淩亂,額角布滿冷汗,眼圈紅腫,西裝外套皺巴巴的,沾滿了塵土,完全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鐘靈握著筆的手一頓,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煩躁。
沈知序的目光瞬間鎖定她,緊繃的肌肉瞬間鬆懈。
他原想讓她吃些苦頭,讓她明白隻有回到他身邊,才能不受欺負。
可昨晚定位顯示她在江底時,他嚇得魂飛魄散,以為她真的跳江了,馬不停蹄地找了她一夜。
直到接到手下報告,說她出現在醫院,他幾乎是飆車趕來,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你!” 沈知序衝到她麵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同意書,在瞥見上麵幾行字時,瞬間愣住了。
“宮內早孕,五周左右。”
短短幾個字,像一道驚雷,炸得沈知序渾身發麻。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眼底的慌亂、焦急瞬間被狂喜取代。
“孩子…… 我們有孩子了?”
鐘靈看著他這幅樣子,隻覺得可笑至極。
沈知序卻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我們回家,靈靈,我們回家。”
回到別墅,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聲音顫抖,還在不斷重複。
"我們有孩子了......"
鐘靈冷笑,打斷他。
"我今天是去打胎的。這個孩子,我不想要。"
沈知序的眼神暗了暗,卻依舊自顧自地說:
"我會在你顯懷前準備好婚禮,忘記過去好不好?我不在乎你是我仇人的女兒,你永遠都是我的大小姐。"
“不可能。” 鐘靈打斷他,語氣冰冷,
“沈知序,你別自欺欺人了。”
“你不是有新歡了嗎?莫蘊那麼喜歡你,讓她給你生啊!”
沈知序看著鐘靈像個炸毛的刺蝟,反倒笑了笑,斬釘截鐵地說:
“這個孩子,你不想生也要生。”
說完,他起身走出房間,吩咐樓下的傭人:
“好好照顧大小姐,寸步不離,要是她少了一根頭發,我唯你們是問!”
接下來的幾天,鐘靈被徹底困在了這棟別墅裏。
沈知序每天再忙,都會準時回家睡覺時。
他一定要抱著她睡,哪怕她咬他、踢他、罵他,他也死死地抱著她,不肯鬆手。
有一次,鐘靈氣急了,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直到嘗到血腥味才鬆口。
她以為他會生氣,會推開她,可他隻是悶哼了一聲,拿起旁邊的溫水,喂到她嘴邊:
“下次輕點,別傷到牙齒。”
鐘靈偏過頭,惡狠狠地罵:
“沈知序,你真賤。”
他卻不反駁,隻是伸手將她摟得更緊。
“對,我賤。隻要你能留在我身邊,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靈靈,我真的很高興,你有了我們的孩子。”
“我沒有家了,我爸媽走了,你和孩子,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說著說著,滾燙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她的頸窩裏。
鐘靈的身體僵住了。
她能感受到他的顫抖,能聽到他聲音裏的絕望與無助。
那一刻,她也忍不住哭了。
如果,他們的相遇沒有摻雜著仇恨;如果,她的父親還活著……
他們本可以很幸福的。
他們會有一個溫馨的家,會有可愛的孩子。
可是沒有如果。
他殺了她的父親,這是血淋淋的事實,是橫亙在他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第二天清晨,趁著沈知序離開,鐘靈拿出他給的新手機,給莫蘊發了條信息:
"你隻有一次機會。我要一包墮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