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溪歡轉身往回走,沒幾步,卻迎麵撞上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這次任務失利,是我的責任。讓你和兄弟們失望了。”
“抱歉,溪歡,這第九十九個軍功,你再等等我,好嗎?”
他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樣去碰觸她的手臂。
葉溪歡沒有躲閃,隻是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又輕又空,落在寂靜的雪地裏,帶著無盡的悲涼。
她抬起眼,與他直直對視:
“顧清峰,我有話要對你說。”
她想說,顧清峰,你不愛我,可以直說。
我葉溪歡拿得起放得下。
可就在她嘴唇翕動,所有激烈的話語即將衝口而出的瞬間——
參謀長急匆匆地從不遠處跑來,甚至顧不上禮節,直接附在顧清峰耳邊:
“團長!白小姐回來了!人已經到了軍區招待所!”
刹那間,一種幾近狂喜的光彩從他眼底迸發出來。
他甚至沒等參謀長說完,便猛地轉向葉溪歡,匆匆握住她的手腕,話語又快又急:
“溪歡!有什麼事我們晚些再說!我現在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必須立刻處理!你......你先回去,等我回來再議!”
話音未落,他人已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招待所的方向奔去。
軍大衣的下擺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沒有絲毫留戀。
葉溪歡僵在原地。
她看著那個迅速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
一顆心,終於徹底沉了下去。
第二天傍晚,葉溪歡前往食堂用餐。
一抬眼,就看見了窗邊那刺眼的一幕。
顧清峰身邊,坐著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
正是白青纖。
她親昵地挽著顧清峰的手臂,半個身子幾乎都倚在他身上。
不知顧清峰說了句什麼,她笑得花枝亂顫。
隨即,目光落在他嘴角,那裏沾著一點咖啡的奶漬。
在滿食堂官兵或明或暗的注視下,白青纖竟然極其自然地湊上前,用舌尖輕輕舔去了那點咖啡漬,動作曖昧得毫不掩飾。
一陣壓抑的抽氣聲在食堂裏響起。
各種意味不明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獨自坐在一旁的葉溪歡背上。
竊竊私語聲在空氣中蔓延:
“瞧見沒?正主回來了。”
“我就說團長另有所愛,是葉醫生死纏爛打。”
“嘖,還杵在這兒,也不嫌丟人......”
白青纖仿佛這才注意到葉溪歡的存在。
她轉過頭,語氣天真:
“你就是葉醫生吧,我聽清峰說了,這些年多虧有你在他身邊,他才能立下那麼多軍功。”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眨眼八年就過去了。我還記得出國前,清峰曾信誓旦旦的向我父親承諾,說要拿滿九十九次軍功,以旅長的身份風風光光把我娶進門呢。現在想來,倒真叫人懷念啊。”
“哦對,葉醫生,你可千萬別誤會。那些已經都過去了,我和清峰現在隻是朋友。剛才嘛......是我在國外待久了,那邊貼麵吻頰都是基本禮儀,一時忘了在國內要收斂些,真是抱歉了。”
葉溪歡放下筷子,碗底與木桌碰撞發出清脆的一響。
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白青纖。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珠砸地:
“白小姐,這裏是軍營,不是西洋。你若適應不了這裏的規矩,大門敞開,盡可以回去。否則,你剛才的舉止,放在這兒,隻有一個詞形容——”
她微微停頓,一字一頓:
“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