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畫廊過戶手續辦得很快，三天後，我就拿到了鑰匙。

站在畫廊中央，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久違的自由。

我正規劃著如何布置，畫廊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幾輛豪車停在門口，一群男男女女簇擁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是顧淮安的白月光，沈月。

她身後還跟了幾個記者。

沈月環視著我的畫廊，嘴角掛著悲憫的微笑。

她走到我麵前，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眼中的鄙夷一閃而過。

“蘇小姐，恭喜啊，拿了淮安這麼大一筆‘遣散費’。”

她的聲音不大，在場所有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淮安就是心軟，總覺得虧欠了你。

不過也是，陪睡三年，總得給點補償。這家畫廊，你還喜歡嗎？”

她身邊的名媛們發出一陣竊笑，在看我這個被掃地出門的玩物。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果然，她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捧上一個半舊的木箱子。

“對了，還有件東西要給你。”

沈月笑意盈盈地打開箱子，故意讓所有人都看到裏麵那疊泛黃的畫紙。

“淮安說，家裏有些垃圾看著礙眼，讓我處理掉。

我打開一看，這不是你那個死鬼前男友的東西嗎？

怪不得淮安最近總是沒精神，脾氣也差，原來是家裏存著死人的東西，晦氣！”

她捏起一張畫，嫌棄的抖了抖，往地上的垃圾桶裏扔去。

“住手！”

那是林舟的畫！是我心底最神聖不可侵犯的東西！

沈月被我嚇了一跳，但隨即笑得更加得意：“怎麼？心疼了？

一個死人留下的破爛玩意兒，也值得你這麼緊張？”

周圍的哄笑聲再也無法控製。

這是沈月的示威，是對我這個“替身”的公開處刑。

我衝上前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畫，接過木箱，死死抱在懷裏。

我狠狠一巴掌扇在沈月的臉上！

“啪！”

整個畫廊瞬間死寂。

記者們的閃光燈瘋狂閃爍，記下這一幕。

沈月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尖叫起來：“你敢打我？！”

“打你都是輕的！”

我走近她，壓低聲音：“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不該動他的東西。”

“你碰了，就該付出代價。”

“別以為你贏了。”

“顧淮安能為了你買戒指，也能為了下一個‘沈月’拋棄你。”

“你不過是比我貴一點的商品，得意什麼？”

我轉身對記者們說：“私人地方，不接受采訪。各位請便。”

我徑直走向畫廊深處。

直到再也沒有人能看見，我才靠著牆壁坐在地，顫抖著手打開那個木箱。

箱子裏，是一疊又一疊的素描畫。

畫紙已經泛黃，邊角也有些卷曲。

我抽出最上麵的一張。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背著畫板，站在一家書店門口，笑容幹淨又溫暖。

是我和林舟最常去的一家書店。

那件白襯衫，是我用攢了很久的零花錢買給他的。

連少年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和記憶中的林舟一模一樣。

可那張臉分明是顧淮安！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我翻看著箱子裏所有的畫。

一張又一張。

穿著藍白校服投籃的少年，是顧淮安的臉！

在畫室裏調色的少年，是顧淮安的臉！

在雛菊花海裏對著鏡頭微笑的少年，還是顧淮安的臉！

這些全都是我和林舟經曆過的場景！

是隻屬於我一個人最珍貴的回憶！

顧淮安把我所有關於林舟的回憶，全部偷走，把自己畫了進去！

他是怎麼知道的？這些細節，這些場景......

我猛地想起來，住進別墅時，我曾帶去一個上了鎖的鐵盒，裏麵是我關於林舟所有的日記和照片。後來盒子不翼而飛，我以為是搬家時遺失了。

原來是被他偷走了！這個卑劣的竊賊！

他一邊用我當沈月的替身，一邊又在偷偷模仿著我死去的愛人！

我抱著那疊畫冊，如墜冰窟，連牙齒都在打顫。

一個念頭從心底升起，讓我不寒而栗。

顧淮安，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