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以棠沒再說話。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可笑。
他洞悉她的愛意,卻能在犧牲她時毫不遲疑。
她看著溫遲的背影遠去,眼裏隻剩下一種近乎死寂的冰冷。
四十分鐘後,她刷開了市中心頂層公寓的門。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維港夜景,燈光亮如白晝,卻照不進心底。
她撥通電話,語氣平靜:
“我要那套山頂別墅三天內售出,售價低於市價兩成。”
助理在電話那頭倒吸一口冷氣:
“那個地段,這個價簡直是白送!溫先生那邊……”
“照做。”時以棠打斷他,“或者我換人做。”
電話那頭立刻噤聲。
時家的名頭和時以棠的手段,比任何話語都更具威懾力。
消息放出去不到半天,她的手機就被各種打探消息的人打爆。
她一個沒接,全部轉給助理處理。
直到助理來電:
“小姐,別墅賣出去了。買家下午就要交接。”
“立刻安排。”
掛了電話,時以棠走到落地窗前。
腳下是車水馬龍,她卻覺得異常安靜。
她幾乎能想象出溫阮阮被“請”出大門時,會是怎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果然,當晚的港媒電子版頭條,就被一張高清大圖占據——
溫阮阮穿著那身白色的連衣裙,孤零零地站在別墅大門外,身邊堆著幾個行李箱。
她臉上掛著清晰的淚痕,眼神惶恐無助。
配標題:「玉麵閻羅狠過豺狼,溫家千金因爭寵遭掃地出門!」
內文更是繪聲繪色,直指時以棠因妒生恨,溫阮阮險露宿街頭。
這則頭條則再一次坐實時以棠的惡女名號。
時以棠麵無表情地看完。她早就習慣了,她才不在乎。
她隻在乎結果,那就是溫阮阮滾蛋了。
手機響起,是一串沒有備注但爛熟於心的號碼。
溫遲。
想都不用想,開口就是搬出那本厚厚的協議來壓他。
她直接掛斷拉黑。動作一氣嗬成。
世界清靜了。
當晚寰亞拍賣行舉行春季珠寶拍賣。
時以棠作為常客,早收到了請柬。
拍賣廳衣香鬢影。
時以棠一襲黑色吊帶長裙,妝容精致地出現在門口時,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驚豔,有探究,更多的是看好戲的興奮。
誰都知道白天剛出了那樁新聞。
她無視所有視線,徑直走到前排預留的位置坐下。
剛落座,就感到一股不容忽視的視線落在背上。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
溫遲帶著溫阮阮也來了。
他們坐在了她斜後方。
溫阮阮穿著一身淺粉色禮服,小心翼翼地挨著溫遲。
眼睛還有些紅腫,更顯得我見猶憐。
拍賣開始,一件件珍品呈上,競價聲此起彼伏。
時以棠意興闌珊地靠著椅背,直到那條名為“深海之淚”的藍寶石項鏈被推上來。
寶石剔透,在燈光下折射出幽藍的光澤。
溫阮阮輕輕“啊”了一聲。
她扯了扯溫遲的衣袖:“哥,我想要這個。”
溫遲側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當拍賣師報出底價後,溫遲舉起了號牌。
時以棠微微偏頭,眉梢一挑,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跟著加價。
溫遲再次舉牌。
時以棠直接加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數字。
全場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
溫遲的視線終於從號牌上移開,越過人群,落在時以棠側臉上。
時以棠感受到他的視線,卻沒有回頭。
溫遲再次加價。
價格已經逼近項鏈本身價值的兩倍。
時以棠想起,她曾一擲千金拍下一支翡翠發簪,水頭極好。
當時她興致勃勃地簪給溫遲看,他卻隻抬了下眼,語氣平淡地評價:
“溢價三倍,市場炒作過頭,不值。”
後來那支發簪後來便被束之高閣,再未戴過。
如今為了溫阮阮,他倒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