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以棠剛推開山頂別墅的門就聽見了客廳裏傳來的細微啜泣聲。
她動作一頓,抬眼望去。
溫遲坐在沙發上,身邊蜷縮著一個穿著連衣裙的身影。
那是溫阮阮。
她正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哭的厲害。
溫遲的手輕拍著她的背作為安撫。
時以棠覺得喉間那股熟悉的惡心感又湧了上來。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不適,走了過去。
視線落在溫阮阮梨花帶雨的臉上。
“溫遲,我應該沒有說過可以把其他人帶回來吧?”
溫阮阮像是被她嚇到,猛地一顫,往溫遲身後縮去。
溫遲抬起頭,目光平靜無波,看不出丁點在賭場失去理智的模樣。
“阮阮是我的妹妹,這段時間剛找回來,受了驚嚇,精神狀態不好。”
“放在眼下,我比較放心。”
時以棠挑眉,在他對麵坐下。
“她沒父母嗎,還要你這好哥哥來操心這些事?”
這話夾槍帶棒,空氣瞬間凝滯。
溫阮阮的哭聲停了,隻剩下壓抑的抽氣。
溫遲微微蹙眉:“以棠,注意你的措辭。”
他語氣平淡,但身體卻半遮著溫阮阮,顯然的一個保護姿態。
時以棠看著溫遲,這座她曾一眼心動、使勁渾身解數去將他捂熱的冰山。
此刻警惕著她,護著另一個女人。
她心底那點殘存的、可笑的期待徹底熄滅了。
她抽出一份文件,輕飄飄地甩在茶幾上,正好落在溫遲麵前。
“不管是真妹妹還是情妹妹,和我都沒關係。”
“我要離婚。”
文件首頁,“離婚協議”四個字刺眼。
而下方財產分割條款裏,“淨身出戶”被特意加粗。
時以棠緊緊盯著溫遲的臉。
她預想著他會震怒,會質問她發什麼瘋。
她甚至準備好了更鋒利的言辭,等著他開口。
然而,沒有。溫遲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份協議上停留超過三秒。
他隻是抬眸看她,眼神裏帶著一種近乎無奈的……了然。
仿佛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小孩。
“協議第十八條,避免將個人情緒帶入重大決策。”
“我和阮阮隻是兄妹關係,你不要多想,自己冷靜一下。”
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如同以往她每一次挑釁,都會被他輕易化解。
而她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讓他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臉換一副表情。
就連離婚協議也不能。
時以棠深吸一口氣,按住了桌麵。
“我冷靜過了,我說我要離婚。”
“以棠。”他開口,語調篤定。
“別鬧了。你喜歡我,不會真想讓我簽這個字的。”
轟——!
時以棠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痛的她一時呼吸不上來。
原來溫遲知道,他一直都清楚。
他知道她愛上他了。
所以,他才如此有恃無恐。
所以他可以毫不在意地把她的真心踩在腳下,可以理所當然地把溫阮阮帶回家。
可以輕描淡寫地把她決絕的話,定義為“鬧脾氣”。
他篤定她舍不得。
篤定她不過是源於嫉妒的虛張聲勢。
溫阮阮擦掉眼淚,柔弱地喚了聲:
“哥……我害怕……是不是嫂子生我氣了?”
“不關你的事,阮阮,我先送你去房間休息。”
溫遲將她半扶起來,轉身將僵住的時以棠撂在原地,隻留下一句。
“時以棠,你要知道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