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知遙的心一點點沉入冰窟。
她沉默的接過那杯酒,仰頭飲盡。
很快,熟悉的刺癢感便開始在皮膚上蔓延。
她強忍著不適,端坐在位置上。
拍賣會開始,一件件拍品被呈上。
謝知遙視線朦朧,卻清晰捕捉到旁邊二人十指緊握的手。
當一枚設計特別被譽為真愛之心的粉鑽被展示時,顧言澈毫不猶豫的舉牌,點天燈,以全場最高價將其拍下。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拿起那枚戒指,試圖戴在夏語冰無名指上。
夏語冰臉色一僵,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用力攥住。
“放開我!”夏語冰壓低聲音,帶著怒意。
顧言澈卻置若罔聞,執意要將戒指戴上。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顧言澈的側臉。
夏語冰收回手,冷著臉看著顧言澈,用清晰的口型無聲對他說。
“你永遠是當初那條我看不起的狗。”
謝知遙再也看不下去,她猛的起身,低聲道:“我去下洗手間。”
也不等顧言澈回應,便踉蹌著逃離了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躲進洗手間,靠在冰冷的門上大口喘息,試圖壓下比身體更可怕的,心口被撕裂開的痛楚。
夏語冰打開門,冷嘲的望著狼狽的謝知遙。
“謝知遙,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夏語冰。”
“怎麼樣,眼睛瞎掉的滋味好受嗎?”
夏語冰倚在洗手台前,笑嘻嘻的提及過往的傷害,她滿意地看到謝知遙蒼白的臉色。
“以前你們沒錢沒勢隻能任我欺負。”
“現在啊,顧言澈是有錢了,可他還是跟條哈巴狗一樣求著我欺負。”
“你知道他多在意我,比如花園那次,對嗎?”
謝知遙握緊拳心,指甲深掐進掌心。
她強撐著冷靜說,"半個月後我就走,不會再留在他身邊。"
“你很識相。”
夏語冰笑著挑眉,“不過,我得讓你徹底死心才行。”
話音剛落,夏語冰猛地抬手,狠狠按下了牆上的火警鈴。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拍賣場。
人群頓時陷入一片恐慌,驚叫著往外湧去。
此刻沒有一人搭理她這個行動困難的“瞎子”,慌亂的人群將她撞得東倒西歪,跌倒在地上。
無數雙腳從她身上踏過,她甚至感覺自己會被生生踩死在此處。
這時顧言澈卻不顧安危,逆著人流,焦急地衝了過來。
這一刻,謝知遙心中竟可悲地生出一絲微弱的希冀。
她期盼,顧言澈會如他所承諾的那般照顧她。
然而,他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給目盲的她。
他徑直抱起一旁完好的夏語冰,將她護在懷裏,頭也不回地往安全出口奔去。
冰冷的絕望瞬間將謝知遙淹沒。
不過幾秒,那個決絕離去的身影竟然去而複返。
謝知遙傷痕累累地趴在地上,看著他快步走回,心中那點可笑的希冀再次死灰複燃了一瞬。
可他隻是彎腰,從她身邊不遠處的地上,撿起了那枚剛才混亂中掉落的鑽石戒指。
然後再次轉身,毫不留戀地消失在混亂的出口方向。
他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那個曾被他發誓要照顧一輩子的女孩,正奄奄一息地倒在他腳下的塵埃裏。
身體的疼痛,皮膚的刺癢,都比不上此刻心死如灰的冰冷。
承諾碎裂的聲音在耳畔轟鳴,震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隻剩下空蕩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