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醫院的幾天,傅溯陽隻在病房短暫待上幾分鐘。
等他再一次出現在病房,脖子浮現沒有遮蓋完全、若隱若現的紅痕。
我的目光淡淡瞥過,沒有停留。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整理了一下領口,語氣帶著刻意的隨意:“最近蚊蟲多,不小心被叮了。”
我沒應聲,隻是將視線轉向窗外,心底一片冰涼。
那種痕跡,怎麼可能是蚊蟲所致?
他連敷衍,都顯得如此不用心。
病房裏的氣氛凝滯得讓人窒息。
他看著我沉默的側臉,眉頭蹙起,似乎對我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有些疑惑。
他沉思片刻後,忽然起身,走到一旁撥了個電話,語氣不善地說了幾句。
沒過多久,鐘楚楚被他強拉著過來了,臉上寫滿了不情不願。
“是你造成車禍,道歉。”他命令道,聲音冷硬。
鐘楚楚撇撇嘴,在我麵前站定,眼神飄忽,含糊地咕噥了一句:“對不起咯。”
“態度誠懇點!”他低喝一聲,眼神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
鐘楚楚瑟縮了一下,這才稍微正了正神色,但眼底的輕蔑依舊掩飾不住。
她接過旁邊保姆備好的魚湯遞到我麵前:“夏染姐,之前是我情緒不穩定,這湯......”
她話未說完,手腕突然一歪——
整盅滾燙的湯水猛地傾灑出來,大部分潑在她自己手臂上,小部分濺到了我的衣擺。
“啊!”她驚呼一聲,演技拙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溯陽聞聲回頭,看見我被熱湯浸濕的被子,第一反應竟是緊張地拉過鐘楚楚的手仔細查看:“燙到了沒有?”
確認她無恙後,他才轉向我,語氣嚴厲:“蘇夏染,鐘楚楚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樣?”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車禍時她情緒不穩定,我先送她去醫院理所應當。你就非要這樣斤斤計較嗎?”
我看著被褥上蔓延開的水漬,心像被冰錐刺穿,卻強撐著冷笑:“她是故意的。”
他眼神裏的遲疑僅僅停留了一秒,便被一種不容反駁的強硬取代。
傅溯陽的眉頭皺得更緊,語氣不容置疑:“道歉。否則,你母親明天的治療就暫停。”
我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為了另一個女人如此拙劣的表演,他竟能用我母親的性命來要挾我?
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疼痛。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尊嚴碾碎在齒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對不起。”
這三個字說出口的瞬間,我感覺自己麵上火辣辣的,尊嚴也跟著碎了一地。
傅溯陽的臉色稍稍緩和,似乎對我的順從感到滿意。
就在這時,鐘楚楚突然輕笑出聲,紅唇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我就是故意的。”
傅溯陽身形一頓,像是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鐘楚楚揚起下巴,笑容越發張揚,“我就是故意把湯打翻的,怎麼了?”
傅溯陽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成一種複雜的錯愕。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